孟昶微微一笑,“近日我在陛下与琅琊王面前,多次举荐于你,道和有王佐之才,岂能屈居一主簿?这天下毕竟是司马家的,而非刘氏,将来还政于陛下,道和何以自处?”
刘裕旧伤复发带来的影响,远远大于司马遵满门抄斩的震慑力。
孟昶既是在拉拢,也是在威胁。
这天下终究是司马氏的,一旦刘裕倒下,刘穆之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全都休矣。
反之,只要他点头,莒县刘氏一族荣华富贵近在眼前。
换作其他寒门出身的人,被这么一恐吓一拉拢,早就乖乖就范了,但刘穆之却不为所动,“某劝孟尚书莫要作茧自缚,车骑将军只是小伤,休养身体,他日事成,孟尚书何以自处?”
本质上,刘穆之并非刘裕的人,而是刘道规的旧部。
也只有他知晓刘道规的实力,只要兵权还在刘道规手上,这些人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而刘道规非但有北府兵权,还重建了西府军。
手握兖豫徐荆,占据大半个中原,军威胜于往昔。
如果不是刘裕的项城、京口、覆舟山三战太过耀眼,遮住了刘道规,坐在建康之人还不一定是谁。
“道和还是如此执迷不悟,也罢,那就拭目以待。”孟昶似笑非笑。
随着刘裕病重消息传出,拥护晋室的势力增强了不少。
让士族高门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刘穆之一挥衣袖,“恕不远送。”
“告辞。”
孟昶前脚刚走,裨将骆冰后脚策马回衙,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禀主簿,湖熟……民变,驱赶勘田官吏!”
“竟有此事?”刘穆之眉头一皱。
土断是刘裕托付给他的大事,关系到今后北伐。
没想到刚刚在建康周围推行,就引起了民变。
“你有三百人马,为何不平叛?”刘穆之目光落在骆冰身上,满脸狐疑。
寻常百姓,见了北府军仿佛老鼠见了猫一样,根本不敢抵抗。
骆冰是刘裕调入他麾下的,手上三百北府精锐,在江左可以横行无忌了,竟然对付不了几个叛民。
刘穆之并非寻常文吏,任职琅琊主簿期间,接触过各种牛鬼蛇神,而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个裨将有问题。
“属下……”骆冰一时语塞,低着头不敢与刘穆之对视。
“你是哪一年追随车骑将军?”
“隆安五年,在会稽随车骑将军抵御妖贼。”骆冰老老实实回答。
“如此说来,你是会稽骆氏?”
“是!”
骆氏是会稽的郡望,东吴时,出过一代名臣骆统,领兵都镇濡须坞,与朱桓一同击大破曹仁,名震江左。
骆冰卷入土断之中,那就必然不是他一个人。
刘穆之越是往深处想,越是不寒而栗,连刘裕的部曲都出了问题,土断还能继续么?
声音忽然温和下来,“将军辛苦,且下去休息,湖熟乱民之事,某会派人查实。”
“谢主簿。”骆冰拱手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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