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不知为何,那身英武的军服却总在心头萦绕。
“唉,来此北瀛荒岛,也不知未来我们将面临怎样的命运!”金时敏看到女儿俏丽的面容隐隐露出一丝惶然,心中不由一紧,让他突然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父亲,我在寨子里隐约看到了延安都护使的崔小姐……”金秀妍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现在似乎以侍女的身份,随侍在那位新华孟大人身边。”
“嗯?”金时敏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苦笑,“清虏入寇,黄海道泰半郡县、都护府沦为战场。那崔小姐多半是清虏击破延安后,随着逃难人群辗转流落至海边,然后不期为新华人所掳。”
“时移世易,国家危亡,百姓离难,即使贵为官宦家眷,又岂能独免其身?那崔都使小姐沦落至此,我们……”
说着,金时敏看着女儿是泪流不止,语焉哽咽。
身为国之干臣、一方牧使,既不能戍守疆土、卫护百姓,也不能保全家人,免遭欺凌。
此乃我辈之耻矣!
虽然,从济州岛被俘以来,再到押船前往北瀛荒岛,新华人尚未有祸害凌辱百姓的行径。
可一旦到了他们的地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是发生了什么,那也只能默默承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堂堂男儿之身,或许会被驱使为奴,受尽劳苦。
那么像女儿这种姿色上佳的妇人,下场想来也是凄惨无比。
在船上,与那位新华孟大人聊及清虏祸乱朝鲜之事,他说在朝鲜君臣表以臣服后,清虏几乎将汉城洗掠一空。
在撤兵回师时,清虏还顺带掳掠了超过四十万(原有历史共计掳掠了近五十万人)朝鲜百姓,如牵牛赶羊一般,从汉江边一直绵延至鸭绿江边。
一路上,尸骨累累,哭声震天。
黄海、平安、江原等三道、郡县,可以说是十室九空,百里无人烟。
那位孟大人还说,清虏此后发起的任何一场战争,即使是对大明的军事进攻,朝鲜也都必须派军参与,以履行一个藩属国的义务。
至于清虏所缺的粮食、布帛、铁料等诸多战争和民用物资,朝鲜皆不得有丝毫隐匿,必须做到有求必应,有应必送。
哪怕朝鲜国内发生天灾、瘟疫,乃至饥荒,也不得短了清虏的物资需求。
那位孟大人调侃地说道:“以后,朝鲜就是清虏随用随取的提款机了!”
虽然,金时敏不太理解何为“提款机”。
但他却明白这位孟大人话语里的大概意思。
朝鲜,就是清虏的后勤基地,将为他们持续不断地攻掠大明,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和物力。
直到某个时候,耗尽朝鲜最后一丝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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