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羊?”胜五郎的筷子停住了,“大谷兄弟,我听说今年羊毛不好卖了,价格跌了好几角钱。我们村里有几家养羊的乡民抱怨,说那些羊毛商人一个劲地压价,声称北方的呢绒厂都不怎么收购羊毛了。”
“为啥?”李大谷诧异地看着他,“俺前些日子听俺村里的文书说,俺们跟西夷干仗了,这羊毛一时半会就不从西夷那边买了,那咱们新华羊毛价格在后面一定会涨起来。”
“大谷兄弟,我们跟西夷干仗,无法从他们那里买到羊毛,但也没办法将工厂里生产出来的呢绒布卖给他们呀!”胜五郎说道:“你想,这生产出来的货物都卖不出去,那他们还有必要收购那么多的羊毛吗?”
“嘶……”李大谷愣住了,“你还别说,真是这个理!听村里的文书说,北边的那些呢绒工厂每天都能生产出几百上千匹呢绒布,一年下来,那不得……那个好几万匹!俺们新华人少,就算一人买几匹,也无法将工厂里的呢绒布买完。这东西卖不出去了,确实就不需要继续采买羊毛,说不得还要关门歇业好些日子。”
“是呀,这打起仗来,对我们新华的影响还是蛮大的。”胜五郎点头说道:“要是这战事延长,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咱们老百姓造成伤害。”
“应该不会吧?”李大谷想了想,笃定地说道:“西夷距离俺们子午河专区还远着呢,肯定不会让他们打上门来。”
“但愿如此吧!”他和妹妹是经历过岛原之乱的,知道战争有多可怕。
要是西班牙人打过来……
这一切的美好,将会立时破灭。
“不过,俺发觉镇上的许多东西都涨价了。”李大谷端着酒碗,看着里面的酒液,苦笑道:“记得,去年的时候,一壶葡萄酒才三角钱,现在却涨到了三角八分钱。其他的酒水,像烧酒呀,啤酒呀,也都涨了不少,就连不少农具也涨了一点。”
胜五郎皱起眉头:“不只是酒水、农具,其他的像棉布、砂糖、皮具也都涨价了。我猜,这都是因为和西夷打仗的缘故。”
两个月前,新洲共和国正式对西班牙宣战,军队南下进攻西属美洲领地。
虽然战事远在数千里外,但战争的影响已经开始波及远在后方的琼江河谷。
小夜子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脸上带着忧虑:“咱们能打赢西夷吗?”
李大谷将碗里的酒水一口灌进嘴里:“咱们怎么会打不赢西夷?十年前,咱们新华就击败过他们,没道理过了这么多年,还能再输给他们!”
“前些日子,村里的文书不是给俺们读了朝廷的捷报文书嘛,官军已经打下了西夷的好几座城,俺们的炮船也将西夷给堵在家门口不敢出来。”
“俺们村里的民兵队长老丁,以前可是跟西夷见过仗的,说他们稀垮得紧,放几排枪,就把他们给打崩了。他还说,西夷的士兵还没俺们民兵厉害,面对面厮杀,也能将他们给干翻!”
小夜子听了,稍稍安心,但仍存有几分担忧:“可是市面上东西一直在涨价,要是仗打久了,日子会不会更难?”
胜五郎沉思片刻,道:“这打仗,一定会有饥荒。我觉得,要早做准备,多存些粮食。万一……只是万一有事,也能应付一阵子。”
李大谷听了,并不以为然:“那有什么万一?官府都说了,西夷不足为虑,待打上几场胜仗,他们自然会乖乖地向俺们新华认输服软。再说了,俺们这边每年打那么多粮食,哪里会少了吃食,还要专门囤积一些。”
“可是,我怕……”小夜子将怀中的婴儿抱得紧紧的。
“怕啥?”李大谷拍了拍胸脯,嗓门稍稍提高了一点,“前方有俺们的新华的官军顶着,后面有俺们老爷们保护,断不会让西夷来毁了这好日子!”
“俺们辛辛苦苦开荒种地,盖房子、生孩子,过上好日子才几年?谁要是想夺走这一切,俺肯定第一个不乐意!俺们每年农闲参加民兵训练,不就是为了护着这一切吗?”
胜五郎被妹夫的情绪感染,也颇为豪气地将碗里的酒水灌入嘴中:“大谷兄弟说的是,我五郎虽然不是武士,但也有几分血气。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孩子,更是为了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我五郎也会跟着大伙以命相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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