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竹筒清水,草草洗了把脸,又取出两块猪油饼,吃了起来。
以他的修为,漫说三两日不吃,便是十天半个月不进食,也不会有恙。
但他自认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说穿了,就是享乐主义者。
明明能吃饱,他自不愿意挨饿,搞没苦硬吃那套。
猪油饼虽已放凉,但酥香四溢,饼皮泛着金光,轻轻一咬,便有油脂和饼香溢入口中,微咸微甜,搭着清水入喉,顿觉全身暖意融融。
他吃得慢条斯理,仿佛仍在咀嚼昨日的风云。
半个时辰后,隆隆鼓声传来,文箓戒中传来信息,要他们出号舍,去外间集合。
薛向走出号舍,随人流进发,绕过一排石屋,前方赫然豁然开朗,赫见一座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数十个巨大的石坪,高高低低错落地悬空着。
石坪上设有石阶,阶下便是层层排列的蒲团与条案,密密麻麻,如禾苗春生。
每一个条案之上皆摆着笔砚文卷,蒲团清整,一尘不染。
天上无云,阳光正烈,天空中密布道道阵纹,阳光一照,放出淡淡的金辉。
石坪四方,又悬空石环伺,立着一众监考。
不多时,文箓戒再度传来信息,却是要考生各自按考号入座。
一块块巨大石坪上,写着天干地支,极好辨认。
薛向很快登上丙字号石坪,十余息后,便找到了对应自己号舍数字的座位。
他正疑惑,为何第二场要在这里应考,文箓戒又有信息射入脑海,“本场之制,与往不同,文气大阵开放,文章优劣,以文字引动文气落纸,多者为胜。
特别提示,所有考卷将会由阅卷官复核。
指望投机取巧,以诗文引动文气,且答题不合题意者,直接黜落。”
霎时,场间一片窃窃私语。
紧接着,文箓戒要有信息送出,“经学宫合议,文试前十者,可率先进入武备堂,遴选器物,应对修行测试。”
此消息一出,几乎引爆全场。
第一场下来,所有信息都汇总了。
文试定去留,修行试定高下,已经是众人共识。
但所有人议论的是,文试定去留的规则,会不会太简单,恐怕必有新的规则。
毕竟,此种抡才大典,为避免有人先弄到考情,很多规则,会在考试过程中,由主考们合议而定。
故而,才会有文箓戒这般一点点传递信息。
此前,众人只知修行试重要,反而对定去留的文试有些漫不经心。
此时,这个消息爆出,文试争锋的火药味,立时浓郁起来。
众人议论声未歇,文箓戒中的信息又至,
“总榜第一,除优选权外,更将获得试炼场瞬移符一枚。”
轰!
炸雷般的喧哗暴起。
“瞬移符,这不等于在试炼场中多一条命!”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
“我觉得挺公平,谁有本事,就去取这个第一嘛。”
有人惊讶,有人震动,有人垂涎,更有人神色肃然,悄然拽紧了袖下的拳头。
薛向却只负手而立,眉眼沉静如水,未有波澜。
他心中的悸动,却如镜湖吹起波涛,一浪推开一浪。
文试第一,既有如斯福利。
这一场策论考试,他自然要全力以赴。
鸣钟三响,天光大亮,曦色自山边洇入苍穹。
薛向安坐蒲团,闭目养神,片刻后,一道宏大而平稳的嗓音,自四方八极响起:
“策论开笔,诸生以真意动文气。所论能应国政民心者,自有文气感应落纸。”
声落瞬间,宛如琉璃碎裂,考场上空的符纹开始漾动。
一缕缕弯曲的金色“文气”,自天穹间缓缓垂落,绚烂如霞光,漂浮半空。
不多时,文箓戒再现浮光,射入众人眉心,考题出来了:请以‘为政与德’为题,结合典故,申论其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