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中央临时搭建的摄制组大本营已经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般高速运转起来。
工作人员如同忙碌的工蚁,穿梭往来,调试着复杂的摄像设备,搬运着各种道具,对讲机里不断传出各种指令和确认声,交织成一片紧张而有序的繁忙景象。
五组明星家庭也陆续从各自的吊脚楼里走出来,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小脸上带着对新一天的好奇和一丝没睡醒的懵懂。
父亲们则努力打起精神,或轻声安抚着孩子,或活动着筋骨,准备迎接第一天的正式录制挑战。
张杭站在大本营边缘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俯瞰着下方如同蚁穴般忙碌的景象。
他换了一身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深灰色休闲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如松。
初升的晨光柔和地勾勒出他清晰冷峻的侧脸轮廓和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他指间习惯性地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现场的每一个关键环节。
机位的架设、道具的准备、安保的布控、明星家庭的状态。
偶尔,他会对匆匆跑过、满头大汗的王导或某个部门负责人低声交代一两句,声音不高,却言简意赅,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让听者立刻领悟执行。
张雨馨就站在他身后大约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和笔记本,保持着秘书应有的、不远不近的恭敬距离。
她换回了那身浅杏色的亚麻连衣裙和米白色开衫,脸上化了比平时更浓一些、也更精致的妆容。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自已脚上那双舒适的平底软鞋鞋尖上,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珍宝。
她强迫自已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努力捕捉张杭发出的每一个指令,然后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不敢抬头看他,更不敢去触碰他那平静无波、仿佛昨夜那场让她尊严扫地的闹剧从未发生过的眼神。
昨夜那冰冷玩味的话语、腰间那滚烫又迅速撤离的触感、以及那最后关门的轻响,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片段,交替着在她脑海中闪现,让她心口一阵阵发闷,呼吸都变得困难。
巨大的难堪和羞耻感,一刻不停地啃噬着她残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和勇气。
“雨馨。”
张杭的声音突然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他叫的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张秘书。
张雨馨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剧烈一颤,像被电流击中。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猝不及防的、如同受惊小鹿般的慌乱,猝然撞进张杭转过来的视线里。
那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随意地看向她。
“张龙和天天的车快到寨口了。”
张杭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极短的一瞬,那眼神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又像是早已将她所有的狼狈尽收眼底却毫不在意:
“路上遇到点小麻烦,耽搁了,让后勤组准备点热乎的早餐,孩子可能饿坏了。”
他的语气平淡,如同吩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工作。
“是,老板,我马上去办。”
张雨馨连忙应下,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显得有些发紧干涩,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
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猛然转身,脚步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仓惶,快步朝着后勤组临时搭建的帐篷方向走去,背影透着一股急于逃离的狼狈。
张杭的目光在她略显慌乱的背影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平静地收了回来,重新投向下方忙碌喧嚣的片场,仿佛刚才那微小的插曲从未发生,也从未在他心中激起任何涟漪。
但张杭心头确实琢磨着:
‘不知道今天,小秘书会耍什么花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