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君彦回了一礼,说道:“仆得蒲山公相召之书后,便即启程,本该昨日就到的,却路经阳武时,遇到了一点事,耽搁了多半天,因此到的晚了。有劳蒲山公久候、相迎,仆惶恐!”
李密问道:“在阳武遇到了点事?祖君,遇到什么事了?”
“嗐,一点小事,不值一提。”
李密察出祖君彦话中含有隐情,便追问说道:“祖君,俺早已传令,命沿途各部,好生接待君,却在阳武,君是遇到了什么事?……阳武?孝朗,阳武现是不是周文举的别部在驻?”
“回明公的话,是。”
李密察言观色,皱起眉头,问道:“祖君,莫不是周文举部对君有所不敬?”
“倒也称不上有所不敬,一点小误会。”祖君彦乃把在阳武碰到的事,说与了李密等听。却是因他衣饰华丽,相貌不凡,被周文举别部的部曲当做了大财主,而在阳武境中把他截下了。
房彦藻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周文举部居然这般胆大?当真是不像话!”
祖君彦说道:“截下仆时,他们不知仆是来投蒲山公的。后来话说开了,搞清楚了,他们也就放仆走了。这都是寻常小事,不须多提。唯是累使蒲山公多等了一天,仆之罪也。”
对周文举别部的不听令,李密现在还真没办法。
周文举、李公逸、王当仁等,包括新近来投的郝孝德等部,他们投的都是翟让,不是李密,李密的军令只能在他的蒲山公营中作数,只有他的部曲才会听从,像周文举等,想听了,李密的军令听听,不想听了,李密的军令对他们丝毫约束也无。
不欲在与祖君彦刚见的此刻,在祖君彦面前,落自家的脸面,李密便没有再继续就此事多说,只把这事记在了心中,转开话题,笑道:“周文举等各部多出草莽,难知祖君大名,一时为难了祖君,俺代他们向祖君道个歉。虽是多等了祖君一日,等的越久,祖君既到,则越欢喜。祖君,那头肥鹿,俺已吩咐杀了,酒宴已设,只待祖君到矣。君这就便请与俺入营吧?”
“好,好,劳使蒲山公亲自出迎,仆何德何能,委实惭愧!”
房彦藻笑道:“‘何德何能’,君何过谦!别的不提,就这头肥鹿,俺想喝口鹿血,蒲山公都不给俺,专候君至,且回入营中,坐上席后,感蒲山公之诚,品此肥鹿之美,一首好诗,君必是不吝笔墨的吧?以君之如椽大笔,即是我等望尘莫及。”
祖君彦抚须而笑,说道:“笔墨游戏,小道而已,不值一谈。”
今下的士人,多文武兼资,祖君彦年少时生活在北齐时代,北齐的皇帝是鲜卑化的高氏,他却也是从小就会骑马、擅骑马的,现其年岁虽长,马术犹精,便李密带来的辎车,他不肯坐,要了匹马,和李密、杨得方、房彦藻等并马齐驱,在那百余骑兵的护从下,向李密营去也。
这百余骑兵,是李密营中的精锐。
全都是大败张须陀一战后,投附李密的张须陀旧部。
带队两将,一名张童仁,一名陈智略。
从於张须陀时,这两将虽然军职不高,各才校尉,然均就以骁勇为称。
边策马而行,与李密等叙话,祖君彦边打量了下张童仁、陈智略等这百余骑士,见此百余骑,个个胯下骏马,人人披甲横槊,端得是马如游龙、人似熊罴,疾驰间,仍能保持有条不紊的队形,驰若飞云,扬卷起的尘土漫舞,几百个马蹄打在地上的声响,急如雨点,震如雷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