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隋军诸阵右边,是两千余甲骑、轻骑混杂的骑兵队伍,亦都是关中骁果中的精锐。
预备队甲卒、骑兵迅速集结,排山倒海而出,一路从北向南,一路从西向东,分从两路,赶往张童儿等阵支援。汉军中阵,望楼上,高曦观之,只见隋兵预备队甲卒,组的铁壁般的方阵,巨盾层叠、甲矛曜日;隋兵骑兵组的锋矢之阵,带起漫天烟尘,疾驰如电,若滚滚铁流。
焦彦郎阵虽然突破、击溃了张童儿阵,却也因为预备队尽出,焦彦郎身先士卒之故,他的本阵此时不免露出破绽。如被这两部隋兵杀到,焦彦郎阵必然难以招架。这样一来,不仅焦彦郎突破张童儿阵的成果将化为乌有,其阵一旦反溃,城北战场全局势必也将受到波及!
高曦目光一凛,向高延霸、罗艺等阵处望了望,——高延霸、罗艺等阵遵令,亦已展开总反攻,可进攻的势头还都不够凶猛,皆未能将当前隋阵击溃,他沉声下令:“飙我将旗,三通鼓内,本将要看到贼兵诸阵皆陷!不陷者,斩其将!”展开手臂,令道,“取本将大刀!”
诸从将、从吏大惊!
一吏问道:“将军索刀何为?”
“断不可容贼骑、贼甲卒至焦彦郎等阵!本将亲为诸将军截此两部贼!”
诸从将、诸从吏骇然!
又一吏说道:“将军身为城北主将,怎可犯险?万万不可!”
“俺受大王信重,付城北击贼重任与俺,当此胜败之际,岂可处望楼而无为也?俺必亲冒矢石,以振军心!况无非数千贼甲卒、贼骑耳,何堪当俺一刀!”高曦推开劝阻他的从将、从吏们,握住陌刀,大步流星,转下望楼,下到地上,声如金铁,“俺陌刀军何在?”
却望楼边侧。
一面是百面大鼓,鼓声震天。
一面的空地上,是两千坐地的陌刀兵,杀气凛然。
“在!”十个团,两千陌刀手霍然起身,轰然应诺,声浪压过战场喧嚣,皆重札顿项,汗透征衣,蒸腾热气自甲缝升腾,举起的丈长陌刀的长刃,在烈日下反射着死亡冷光,如林斜指。
高曦倒提陌刀,刀尖拖地,踏前数步,立於阵前,目光扫过一张张被汗水和泥污模糊,却满是坚毅的面孔,——这些面孔,他均熟悉,他们的名字,他均知道。这两千陌刀兵,都是他奉李善道之令,亲从各营精挑细选出来,他悉心教导,一手训练出的!一水的七尺以上身高,筋骨强健,能够负重甲行百里,耐力过人,并且胆气雄壮,可以说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这两千陌刀兵,无论在之前的河北诸战、或者在河东诸战时,尽俱被用在了最关键时,每次都没让他,更要紧的是,没让大王失望,屡立奇功!现下,到了他们再次从他进战的时候了!
他熟悉这两千陌刀兵,这两千陌刀兵也熟悉他,他没有过多的废话,扫看过后,简短令道:“儿郎们!城东隋贼已溃,我军大胜在即!宇文化及小儿,尚敢负隅顽抗,欲以甲骑、甲卒冲我军阵。今日,便是男儿斩贼,再立大功之时!陌刀所向,唯碎骨断筋而已!随俺,筑墙!”言罢,转身,陌刀斜指远处杀来的隋骑、隋甲卒,毅然前行,每踏一步,脚下泥土四溅。
“筑墙!筑墙!”两千勇士齐声怒吼。
暑热化为焚天战意!
两千杆陌刀,如一道移动的钢铁山脉,轰然前移,两千个战士步伐如一,踏得地面震颤不止。
汗珠自铁盔边缘滚落,落在披挂的铠甲上、滚烫的刀面上,嗤嗤作响,蒸腾起细小白烟。
过了望楼,出了中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