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堆虫子瞬间就一拥而上将那只断手啃食殆尽。
这……就是他说的饲料?
那所谓的研究吃食是……
纪香浓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晃神。却在他望过来的时候,十分自然地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对他离奇恐怖的行为视若无睹。
见穆依对她这幅淡定的样子很满意,甚至还开口打趣道:“她怎么唤你巫仙?”
“你方才的举动,算作治病还是做法事?”
穆依愣了一下,轻笑出声。
少年似乎不常笑,这副笑容在他脸上颇有违和。
“都算。”
“你不怕我?”
纪香浓摇摇头,“你救了我还不图回报,我怎会怕你。”
“那你又为何对我这么好?”
少年在揣摩她口中所述的‘对她好’,想了两息道:“你是我捡回来的,自然要对你好些。”
第一次捡到活物,新鲜得很。
自然要养好身体之后再作成饲料更合适,否则不是浪费了。
况且,他摸了摸藏在胸口的小蛇——
况且它喜欢她。
与这条蛇同生共感,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最致命的短处。
穆依的痛觉敏感胜过常人百倍。
只要受到点伤,那痛意就能袭上他的头颅将他淹没。
是以这些年他从不轻易让自己受伤。且在这腾寨也没人有本事伤他,以及他身上的那条蛇。
但,被她触碰和弄痛的那种感觉,令他肤颤心栗。
本打算拿走玉佩就将她扔去喂蛊的,最后回味了一下那种感觉却如何也没有下手。
还是等等再议。
纪香浓不知道昨夜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一次,还在想着他的话。
亲手捡回来就对她好?她听后心中缓了口气,果然这怪人对她有哺育雏鸟之情。
看他对那些虫子温柔呵护的样子,不会也把她当成蛇虫野兽了?
不管如何,他也是个用人肉饲蛊的怪胎。日子更加如履薄冰了。
不过,巫仙……听起来地位不低。
纪香浓歪歪头问道:“这样,那我以后也要尊称你为巫仙嘛?”
听到她这奇怪跳脱的问题,穆依抿唇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巫仙。”
“不过是他们瞎说的罢了。”
“那你这训蛊虫的本事从哪里学的?”
穆依动了动眼珠想了下,“大抵,很久前便会了。具体我也不记得。如此说来我与你倒有些相像,都没什么记忆。”
这怪人也失忆了?
穆依不大想继续谈这个,说完收好罐子就抱起凳子上的纪香浓回了隔壁。她换过干净衣裳,穆依也没有那么嫌弃了。
纪香浓趁着他心情愉悦,提出了自己想要睡在床上的要求。
“穆依,地上太凉了,我冷。而且晚上离你近一些,可以方便和你聊天。”
“我想多和你说说话。”
穆依无疑是高傲且孤独的。
不然也不会对着一个外来者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玩宠。
与一个不会反驳他的人说话解闷,他不会拒绝。
果然,穆依沉思了一会,点点头应:“可以。”
当晚,纪香浓就离开草蒲团上了竹木床。
他没有与旁人同床过,免不得有些拘谨。
今夜他没有拆辫子。黑黑圆圆的头顶以及冷漠别扭的模样,倒是与小蛇有几分相似。
于是纪香浓大着胆子伸手抚上了他的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