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抬起眼,看向他。
高见的神情很平淡:“你自己去休息吧。这里的路,我已经认得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会在这里学习。”他继续说着,目光已经不再看她,而是扫过那些高耸的书架,“有事情,你就来这里找我。没事……”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补充一点什么,于是说道:“你就自己去做你的事情。”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像是临时起意,他留下了一句话语: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去‘牧场’里看看那些人。”
“去看看他们,和现在的你,有什么区别。”
语罢,他没有再给夏忧蠹任何反应的时间,也毫不在意这句话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径直转身,迈步,身影融入门外略显刺眼的天光中,消失不见。
出了门,高见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夏忧蠹有救吗?
高见走在幽明地冰冷而宏大的廊道中,这个问题如同水泡般在他疲惫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下,随即被他轻易地掐灭。
不知道。
他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耐。
也懒得知道。
劝说一个深陷泥沼、满手血腥、甚至其存在本身就是幽明地扭曲产物的人改邪归正?
这念头本身就让他觉得可笑且……浪费时间。
他高见不是圣人,更不是救世主。他的刀,是斩断阻碍的利器,不是用来感化迷途羔羊的温柔手杖。
如果按照他的本心,面对夏忧蠹这种助纣为虐、享受着幽明地血肉滋养的真传弟子,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就是一刀捅死了结。
省心,省力,也为世间除害。
但现在没空。
高见的手指无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也不能这么做。
杀了夏忧蠹,等于直接打幽明地老祖的脸,破坏目前这微妙的、建立在利益交换上的“和平”。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蛰伏,是积蓄力量,而不是立刻撕破脸。
所以,就这么放着吧。
像一件暂时无用、却又不能随意丢弃的物品。让她自己去挣扎,去恐惧,去面对那残酷的对比把。
至于结果,那都与他无关了。那句“去牧场看看”,已经是高见给予的、最大的“仁慈”——一种让她看清自己处境的提示。
毕竟……当务之急是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