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一口应了。
韩砺才又把那褡裢拿来,打开之后,放到宋妙面前,道:“这钱先挂在账上,改日得了空,再请宋摊主帮着置一席,请今日众位再吃一顿。”
两人说话半日,眼见天黑,外头雨势未停。
因那韩砺身上雨具已是给了旁人,并无多余,宋妙便借了斗笠、蓑衣给他,又送灯笼一杆与他照明。
韩砺一走,宋妙便回得后院,同程二娘交代今日事情并后续安排。
得知宋妙要去外州,虽暂时不知道具体位置,自己却被留在京城,程二娘立刻道:“娘子不曾远行,不晓得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不如问一问那韩公子,能不能捎带我一同去?”
又道:“我一路带着小莲进京,许多东西经历过,多少有个照应!”
宋妙摇头道:“我看近来天时,说不得京中也要有大涝,后院那杂间、大厨房都要漏雨的模样,后门围墙又塌了两块砖,木门也不甚妥当,要是到时候家中房屋漏雨、浸水,总要有人打理。”
又道:“况且你我都走,难道把小莲一人留在家里?”
程二娘顿时哑了火,那手简直要绞得同麻花似的,半晌,只好讪讪道:“其实这娃不用管,留她看家就够了……”
又叹道:“哪有雇主出去赚钱养家,我这帮手的反而在家闲着吃现成的道理!”
宋妙知道这程二娘总怕她这个雇主吃亏,也不同她啰嗦,道:“二娘子也不是在家闲着,我另有事情交代给你。”
“前次说过,等攒些银钱,这食肆就要重新开起来,只是会先做些熟客生意,接些小席小宴,得了口碑,再接外客。”
“二娘子来了也有一阵子了,晓得这屋子年久失修,缺砖漏瓦的,又兼前堂摆设俱无,少不得劳动你这些日子在京中寻觅几个匠人,问问价钱,若有差不离的,叫人先来修了,再有拿不准的,等我回来商量着再做。”
“修葺房屋最为辛苦,能把这事情做成,便是帮我解决了心头大患,再没有更要紧的。”
程二娘在家中也是长姐顶门,又是寡妇持业,大小杂事都操持过,自然知道这两进屋子框架完好,不过是些小毛病,顶多花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收拾妥当,更晓得宋妙是给些活出来,安她的心。
一时她暗暗就想:且看我给小娘子花少少的银钱,把这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最好叫她回来之后,得个惊喜,才晓得我程月英这工钱不是白拿,对得起她这样信重、好心!
她有了这个念头,立刻就干劲十足起来,也再不说什么要跟着去的话,要不是天色太黑,点灯费油,非得当晚就把整个屋子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遍。
程二娘此时只恨自己不属老鼠,不然要是能爬上房梁,钻进地洞,哪里会不晓得这屋子究竟有什么毛病!
另一头,那韩砺回得太学,不着急去寝舍,却是径直去了教舍。
此时天色已晚,那陈夫子的屋子却仍旧点着灯。
他敲门而入,果然就见那一张老脸坐在桌后,一边揪胡子,一边皱着眉头,不知在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