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僧多粥少,还是莫要张扬的好哇!
见得一群人装得像,刚刚还是闹鸭子,一下子变得瘟鸡似的,那先前一直装哑巴的曹夫子却是难得开了口,悠悠然道:“君子慎独,人心不古啊!”
次日一早,宋妙就得了人来送信,告知出发时间在隔日辰时末,届时会安排车马来接,请她在家等候云云。
如此一来,总算给食肆里腾出时间,为几位夫子各备了不少田螺酿。
至于食肆里去送菜时候,那样大那样大的许多食盒一份份送进去,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尤其被前一晚同样在宋记吃了饭,却没反应过来,以至于没能订上的夫子们看在眼里,会如何震惊,又如何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却是不得而知了。
次日,宋家食肆在这里三人各忙,或剁肉馅,或刷螺壳切螺尾巴,或去摘洗薄荷叶的时候,都水监丞正向那参知政事李斋回报进度。
“……已是申调用京西厢军五百,又请再召民伕两千,匠人五百,一日能增工四千五百,另调拨长竹三万……”
听得手下又来要人力、物力,李斋只看了一眼,就把那单子放在了一边,道:“我晓得在外头做事不容易,不会打你的折扣,我只问——夏汛之前,六塔河能不能用?”
“这河已是修了半年有余,而今春汛,京城淹水淹到如此地步,六塔河全无作用,徒耗人、财,你往外走几步看看,御史台多少人在骂?京城内外,莫说陛下时时来问,便是我回得府上,家中老的都要来问一句怎么今年涨水涨成这样!”
“而今百业怨声载道,民生艰难,下头百姓多少都是手停口停,又有沿河受灾的……”
那都水监丞几乎要被唾沫星子飞溅到脸上,却也不敢去擦,忙道:“相公放心,贾宗昌前次回报,已是发了誓言,必定在五月夏汛前把六塔河修好!”
李斋闻言,又催了几句,方才放过。
那都水监丞又道:“按着从前惯例,从各大书院借调了些学生,又有那太学的韩砺,今晨已是过来报到——我记得您前次提过,想将……”
李斋摇了摇头,道:“六塔河的事不必预他了,滑州堤溃,政事堂批了王洺、岑德彰上折,除却赈济,还要从都水监调个公事,再配些人手过去——让他去滑州吧。”
都水监丞愣了愣,却是没有多问,复又道:“原是想叫他领队,毕竟借调的也有百十来个学生,眼下人不来……”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正好前日有人递了个人过来,也是太学上舍生,唤作蔡秀,颇有文名,据说也有些才干,不如叫他顶了那韩砺位置……”
看重那韩砺,除却因为此人能力,更重要是他身后可能带动的资源。
既然此人不能去,那不管最后谁顶上,都不过是做些简单打杂活计,对事情本身又起不到多大作用。
毕竟没成,李斋也懒得多解释什么,摆手道:“这些小事,你自己定就是了,不必问我。”
复又说起其他事情来。
那都水监丞原本还想提一句,见李斋一改先前提及韩砺时候态度,压根没有多聊的意思,便住了嘴,老实回起了正事。
他待到大晌午才回了都水监,等召集手下传达了一回李斋的意思,又催大家好好干活,该出发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该筹备的赶紧筹备,该催人催钱的赶紧动作,不要误了功夫,才叫人各自散去。
旁人都走了,却有那领了这回去六塔河支援的管勾外都水监丞司公事上得前来,小心问道:“官人,那蔡秀的事,不知李相公怎么说?”
都水监丞“哦”了一声,道:“让他一道去吧,正缺人手,其余你定就是。”
这公事顿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模笑样来,道:“您别说,不愧是上舍生,来了这两日,谈吐、进退都很好,写的文章也好,还机灵。”
“他晓得今日监丞您要去见李参政,天不亮就来了,还说要把自己先前做的文章,另还有这两天写的水事要论整理了出来,说是只怕上头不答应,预备到时候被问到了,好亲自送去给参政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