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自己闻着不对,自然是做不得任何证据的,况且未必当真有事。
宋妙想了想,先叫来个人,道:“我记得前次韩公子说过,卫州的张家送了个大夫过来坐镇,日常就在河道边上那棚屋里头,你会赶车,套个骡车,请他来一趟。”
那人领命而去。
宋妙又从袖中掏了荷包出来,递给一旁张四娘,道:“且看看村子里有没有谁家养的鸡愿意卖的,买两只来试试看。”
张四娘应声而去,不多时,提溜进来两只正当种年的大公鸡,高高兴兴道:“也是赶巧了,村头那家说她家养了种鸡,去城里赶了两回集也没人要,这会子正在家成日互相叮啄打架,还胡乱啄人,正好卖了!”
正说话间,就听得外头车声人声——原是大夫请来了。
大夫也姓张,听得宋妙说了事,上前闻了闻,眉头皱得死紧,道:“不像是好味,只这味道太浅了,我一下子也分不出来是什么。”
宋妙便道:“我们试试喂鸡,劳烦大夫帮着掌掌眼。”
说着让人把那袋子里的面舀了半勺出来,掺了些剁碎的老菜梆子拌匀,拿碗装了,放在地上。
那两只鸡果然十分闹腾,一放开,互相就要打,被人扯住分别把爪子绑了,一时互相啄不到,便互做怒鸡目而视。
也不知是不是正要日出时分,二鸡互相咯咯咯瞪了几眼,不知哪一只起的头,一下子就全部喔喔喔叫了起来,一边叫,等那叫声略停了,一边忙里偷闲,啄几下那掺了面粉的菜碎。
两鸡虽被绑着,并不妨碍它们一边叫,一边吃,一边还要在有限的抓绳范围内,昂头挺胸,在院子里绕来绕去,又扑扇着翅膀四处拉屎,得意非凡模样。
然则不过说话间的功夫,简直快得离奇,在场所有人都觉察出了不对。
两只鸡再叫的时候,声音低过一声,频次也慢了,翅膀也不扇了,连那鸡冠都抖擞不起来了,也不互相乱瞪了,只蔫蔫地蹲着不住屙烂屎。
它们本就随地大拉,前次跟今次的鸡粪摆在地上,对比实在是大。
见得两只鸡的反应,又看了那鸡粪,张大夫还特地上前比对,闻嗅了一回,简直是一瞬间,头上冷汗就冒了出来,道:“只怕是巴豆!”
宋妙闻言,心头也是一紧。
她虽然没有见过巴豆模样,却也翻读过几本医书,知道巴豆性热,味辛,有大毒,如果不能制作得法,按着大夫的医嘱来用,误服之后,不仅会导致上吐下泻,一个不好,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耽搁,立时就安排了人去通知今日河道上总值。
那大夫又道:“只是巴豆味道极浓,又冲又辣,还油腻腻的,制过之后虽然味道能变得不那么明显,可药力也减大半了,我看这袋子里冲辣味这么淡,巴豆粉应该极少。”
宋妙并没有得到一点安慰,忙先道:“我记得误服了巴豆,是有解法的?能不能拿这鸡试试?”
那大夫忙道:“小娘子说得对。”
他从随身的药箱里取了一小包药出来,道:“用这黄连片快快去熬个药汁,一会灌了试试看,这鸡吃得不多,只怕还救得回来。”
很快有人拿了那黄连去熬水。
一袋子面里头有巴豆粉,其余袋子的面,自然也不怎么敢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