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那鞭子都要甩下去了,转头时候,隐约见得不远处站着一人正指引众人尽快搬运东进那寺庙——除却一名衙门官员,还有一个学生打扮的人,眼熟得很,像是京城来的。
丁都头忙把鞭子一偏,冲着空气甩了下,唯恐被那几人发现自己行事,匆忙调转马头,重新选了条路跑了。
半路被拦了这许久,回到衙门自然就晚了。
丁都头一进屋子,先使人去找自己心腹,却是无人来应,又等了片刻,仍旧不见消息。
他只觉奇怪,心中暗暗推测一番,一算时间,早该过了早上工地饭点,这会子都吃完干了半个时辰活了,哪怕发作得慢,也不该没有消息才是。
他立刻喊了人去催,又道:“老四天没亮就去了河道,这都快两个时辰了,你打发人看看怎么回事,眼下……”
那手下正要答话,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跑也似的脚步声。
丁都头刚一抬头,就见自己那一向挺沉得住气的心腹,此刻脸色有些发白,表情更是惶惶然。
此人一进门,见得里头有人,先叫了对方名字一声,又道:“给我找一本魏刑统过来,快,要快!”
丁都头哪里看不出来这是出了事,忙也跟着分派了两桩事,把人打发出去。
人一走,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心腹已是急忙道:“都头,不好了!河道那边把李二井拿了!正往衙门送,用不得一会人就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丁都头心中一惊,却是强自装作不为所动模样,骂道:“什么不好了,抓了就抓了,一个混子,抓了与你我何干?”
那心腹闻言,总算镇定了些。
丁都头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又急又乱,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
听得那心腹把李二井如何通过一泡人粪引发两州人动乱,那韩砺又如何通过那泡物证分辨出谁人才是它的真正主人,又如何安抚了两边百姓,若非丁都头自己屁股坐在另一张交椅上,几乎忍不住喝一声彩。
“邪了门了,这鸡当真有够发瘟的!”
他忍不住骂道,却是不敢耽搁,也不敢叫旁人,正要亲自出发去找钱忠明,外头却是另有一人足下匆忙地敲门而入。
“都头!都头!那方六给抓了!”
丁都头的脚一下子就定住了,失声道:“谁?给谁抓了??”
“方家马行的方全,法司叫了巡兵去抓的,岑通判家中那一位长胡子的田老跟着,方才已经押进后衙,我也是正好撞见,才晓得此事!”
“打没打听到为什么会被抓?”
“说是投毒。”那手下声音越发变低,“投毒没成,反而给河道上伙房的人顺着藤子拉出来了……”
丁都头只觉头皮发麻,心中狂跳,千言万语,却是化做一句话:“我日他祖宗!”
且不说丁都头在这一处忙着问候别人家的祖宗,河道上,抓了李二井,安抚好了早上差点闹出乱子的两州劳力,韩砺还不忙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