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报说在偏堂。
三人里卢文鸣到底稳重些,只把步子加快了,其余两个却是十来二十岁学生,根本顾不得那许多,得知了位置,立马撒丫子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喊:“卢头,快,快快!”
“就来,就来!你们先吃,不用等,帮我占个位置就行!”卢文鸣口中应着,忽的又忙道,“记得给韩领头装一份出来!”
两人嗷嗷应着跑走了。
卢文鸣留到最后,见得屋中其余人俱无动作,便又招呼了一声,道:“诸位,今次这一顿是特请我们宋小娘子做的饭菜,必定好吃,事情是做不完的,不如吃了再回来接着干?”
对着卢文鸣,这一干吏员、差官自然就说了实话。
“岑通判也在,等他吃完了再说!”
“也不饿,又热,一会再吃也不迟。”
钱忠明进了狱,其人党羽、手下,牵扯甚深的一并落了网,或受审,或认罪,剩余这些,此刻还老老实实在这里编宗写卷、整理证据的,要不就是平日里不善言辞,要不不会来事,以至于不得重用,才能牵扯不大。
有一瞬间,卢文鸣仿佛看到了曾经分明埋头苦干了许久,等主家来了,却只会躲着的自己。
他太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了。
纵然岑德彰不是个摆架子的人,有得选的情况下,谁又愿意和上官一道吃饭呢?
况且这一位面人官,从前看着软绵绵的,一夕之间,便把几任州官奈何不了的钱孔目给捉了起来,一众势力也作鸟兽散,叫这些原本就跟他接触不多的差官吏员,难免要多生出几分畏惧。
“没事,岑通判正同韩领头他们说事,一会半会结束不了,你们现在不去,耽搁久了,反而要正正撞上他!”
这话一出,一众人字也不写了,文书也不看了,事情也不做了,忙撂了手上东西,纷纷站起身来,邀着往外走,三步并作两步的。
到了偏堂,果然没有岑德彰,不但如此,其余上官也一个不在,里头全是自己一干下头人。
赶来的众差官吏员一下子就放心了心,等再往屋子一看,却见好几张方桌拼成了一条长桌,桌旁是一口极大极深的锅,锅里全是白粥,桌上则是摆满了吃食。
许多个大盘子,盘中摆的全是白切鹅,鹅皮莹白,肉朝下,虽然只露皮,不露肉,光看那漂亮样子,也已经引得不少人蠢蠢欲动。
其余一应荤肉各有做法,排在桌上不提,又有一溜子酸坛菜,还没靠得多近呢,已经闻到那腌坛味道,又酸、又香,叫人口水直流。
带东西回来的那杂役还在报菜名,此时正报到那白切五花肉。
他指着已经切成大片的肉,道:“宋厨家说了,这五花肉与鹅同煮,吃进去了鹅肉香,虽是猪,滋味其实更好。”
时下羊贵猪贱,此刻桌上虽然没有羊,但鹅肉也是更能上得了台面的,方才也已经尝了,这所谓的“白切鹅”,味道实在是好,故而众人听了这话,少有理会的,仍旧各自忙着夹鹅肉。
只有几人嘀嘀咕咕道:“猪肉有什么好吃的,这里这么多好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