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药材商一下子也看呆了。
梁严眼前一黑,倒在地上捂着头,好一会才缓过来,忍着痛,忍着气,翻身起来,走到项元另一边,重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头一磕完,他站起身来,就对项林道:“项叔叔叫我们……”
“滚你娘的蛋!”项林指着大门,啐了一口。
闹成这个样子,梁严自然不可能继续在院子里待着。
他捂着头出了院门,回得自己房中。
项林恨透了他,他再留下来只会自讨没趣。
可自己才十岁,又能去哪里呢?
哪个店铺里招学徒?或是招小工?
他在屋子里翻了一圈。
在项家这些年,先头因为项叔叔常年在外头跑,在家的时间不多,家里仆妇同项家两位老人各有事忙,况且又有一个项林在,是以并没有给他备太多东西。
后头项叔叔说要带他出门,倒是置办了些物什,但也是春夏两季衣服各几套,。
另又有出门在外,给带着认识各色叔婶伯嫂时候,对面给的见面礼,其中不少是金银之物。
梁严翻了半日,最后拿了两个箱子,把东西一样样摆好,衣物鞋袜放一个小木箱,其余给的东西放一个木箱,等到放好,他本是想要点数东西,不曾想,一低头,一滴一滴的水,一下子就落到了箱子里。
他忙把箱子盖上,擦了擦眼睛,叫那水不要再溪流,复又回身去了角落,从木箱子里取出一个包袱来。
包袱很破旧,上头还打着补丁,打开来,里面不过两身衣服,一双布鞋。
梁严脱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旧包袱里最大的一套——这是他当年被项叔叔接回家的时候随身带的包袱,里头东西自然姓梁,不姓项。
几年过去,他长高了不少,从前勉强算得上合身的衣服,此刻一上身,已经又短又小,小腿、半截胳膊都露了出来。
但不是不能穿。
穿好了衣服,正换鞋,梁严就听得有人敲门而入。
他猛地抬头,看到那进来的人,又见其人身后空荡荡的,脸上不自觉露出失望神色,复才站起身来,叫道:“升叔。”
来人是那项管事。
见得梁严表情,又看他此时动作,再看那一身短小打扮,一旁一个打开,一个关上的箱子——打开那个,里头样样东西都平铺摊开,摆得整整齐齐,像是在方便叫人点认,而不是要带走,项管事哪里还会不知道他的打算。
“梁严。”
项管事没有像先前一样叫什么严少爷,而是喊了名字,几步走上前来,却是叹一口气,道:“哪里用得着这样——老爷给什么,你就接什么,是你应得的。”
梁严摇头道:“我不姓项,就不占这个便宜了。”
又道:“升叔,项叔叔先前交代,要我跟项林两个互相照应,眼下他不想见我,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我……”
他“我”了好一会,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