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又低头去看。
韩砺道:“也是挂你的名,你随意改,改完,自然就是你写的——只这两部分都是我经历最多,最晓得其中细节——虽然写了也未必有人去看,到底她立那许多功劳,那样能耐,如若一笔略过,太可惜了。”
而孔复扬早已没有耳朵去仔细听他说什么,只盯着面前文稿,半晌,骂道:“你写成这样,叫我前后怎么写旁人的!叫我怎么下得了手改??你逼死我得了!!”
不同于韩、孔两个早早起床,忙于事务,轮休的宋妙却是难得地睡了一个极饱足的觉。
临睡前,她还先想一回项家的事,因听了韩砺说那项元行事,再如何知道死者为大为尊,还是很难不骂一句活该。
要是当真放跑了吕茂,不知要害苦多少人。
至于梁严,必定是难过的,但那项元待他明显也是利用大过真心,长痛不如短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是项元义子,这两日多半要忙于守灵、跪迎,自己先不去打扰,等项家忙过这一阵,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好生安慰一番也不迟——这种时候,说什么话也没有用,还是要靠时间。
还没等多想一点旁的事,宋妙就睡着了。
这觉算得上半个回笼,没有做梦,又长,又沉,非常酣畅,醒来时候,眼睛都睁开了,她才听到外头不知道什么鸟儿叽叽喳喳乱叫,又有蝉叽叽唷叽叽唷地吵。
睡得好,心情都是好的。
听到这些个家伙互相比声音大,宋妙也不嫌烦,等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就饶有兴致地拿厚布枕垫靠在床头,侧着耳朵去听。
一时认真研究鸟儿聒噪——好似是三四只鸟儿在吵架,最后有一只吵赢了,眼下正得意地扑扇着翅膀到处叫着绕圈圈。
一时仔细去辨蝉虫鸣叫——这边倒是挺整齐,叫的时候差不多是一起出声叫,停的时候也是一起停,当中还时不时有一段空白,但往往安静了没几息,等到不知哪一只耐不住性子的蝉虫试探性地一开口,其余又一股脑跟上吵吵起来。
从音色、音调、顺耳等等方面慎重评判一回,宋妙最后在心里给两边打了分,列出了高低——还是小鸟的嘚瑟好听些。
又躺了片刻,直到尾椎骨都因久躺而有点发麻了,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宋妙才心满意足地起床洗漱。
此时大饼早起了,见得宋妙出来,忙上前来迎,又说自己留了早饭,请宋小娘子记得吃,又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要做的。
宋妙就笑着道了谢,又回道:“当真有,今晚要做宵夜。”
她报了一堆东西,各色豆子、莲子、白果、薏米等等,让大饼先去泡着,又说了些新鲜佐料,无非葱蒜芫荽等等。
大饼把该泡的泡上了,又点数了一番东西,回来道:“今日厨房里没有芫荽,葱也不是娘子惯用的香葱,我去买一点——等娘子吃过早饭,我就回来了!”
但宋妙还没来得及吃几口早饭,大饼却是匆匆忙忙跑了回来,小声道:“娘子,那梁严好似在外头——瞧着有些不大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