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里刚刚走出推事堂,外间便有数人快步行入进来,为首一个气态雍容、面貌也方正可观的中年人身着紫袍,见到张岱行出,便抬手向他招手致意道:“张六郎,识得我吗?”
“苏光禄名门雅士、誉满朝野,下官几睹风采、只是未敢进扰而已。今日当直推事,无暇远迎,还请苏光禄见谅。”
来人便是光禄卿苏彦伯,其人同时也是中宗之女长宁公主的二婚丈夫,前驸马都尉杨慎交死后不久长宁公主便转嫁其人,一点空窗期也没给自己留。
张岱虽然与这一家没什么来往,但总也在场面上见过这位新任老驸马,于是便作揖示意道。
“我也正因你案事而来,听说张六郎今日所推审案件有涉光禄寺?这一位便是太官署李令,他见宪台招引手令,心甚不安,求问于我,是故来迟,还请你稍作见谅。”
苏彦伯又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站着的一名三十几岁、正值壮年者介绍道。
太官令李测同样也是出身李唐宗室,乃是河间王李孝恭的曾孙,他也趁着苏彦伯的介绍入前一步,向着张岱拱手笑道:“太官署事务杂芜,不同于宪台所任显剧,午前署事纷扰,蓦然有觉才发现已经逾时。张侍御刚直事迹,某亦有闻,心暗生怯,只能求苏大卿引送来见。”
“传言多是虚假,我虽然刚直守正,但也不是不近人情。李令既然为事所留、不暇分身,入此稍作说明即可,又何必劳使苏光禄一程啊!”
张岱闻言后便又笑语道。
而苏、李两人见他如此和颜悦色,便又开口说道:“既然人员具此,便请张六郎登堂从容审断吧。”
“苏光禄非我宪台中人,想是不识台中格式规令。此时已至日中,下官循例罢事,需归署用餐。两位若有暇,可留此暂候,若是无暇,亦可自去。”
张岱又向苏彦伯稍作欠身致意,然后便不再理会两人,径直往推事院外行去,直将几人晾在了院子当中。
“苏大卿,这张岱当真、当真如传言般骄狂倨傲!他竟然敢如此……”
那李测望着张岱离去的背影,脸色当即便是一变,口中忿忿说道。
苏彦伯闻言后却瞪了他一眼,也一脸不悦的说道:“他既有事相召,你不依时来见,又扰我作甚!我自无暇留此等候,你自己留此解事!事情若不解决,休得归署。若累我蹈薛縚覆辙,我饶不了你!”
他虽然出身名门,是宰相苏良嗣的孙子,但本身仕途发展并不顺利,多年辗转内外一直卑处下僚,好不容易因为迎娶到长宁公主,仕途才总算有了起色,得跃三品亲贵,也正是张岱所言薛縚那种裙带之臣。
之前亲眼见到薛縚被一纸奏状扫出朝堂,苏彦伯自然心生忐忑,所以才会陪李测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这会儿被张岱晾在了推事院中,他也不敢多作计较,在对李测这个下属恶狠狠叮嘱一番后,然后才拂袖而去,留下一脸纠结的李测站在推事院里眼巴巴等着张岱返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