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惠妃闻言后便随口说道,显然对此小事并不甚在意,同时又笑语一声道:“知你少徒思虑缜密,或是想要凭此使宋璟衔恩于我。但此人自恃强直,恐怕不是能够轻易交好。
往日里他身居权位、尚且无恤门人,如今已离势位,纵悦之亦何益?若太用心,或还难免遭其质疑是否心怀诡念,我也懒与此流交际。”
武惠妃对人对事也有一番自己的看法,宋璟早前官居宰相、之后又担任数年吏部尚书,如果真的想给自家子弟安排职位,那再简单不过了。
但他没有这么做,那就说明在他心里这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旁人替他做了,他也未必感恩,反而还有可能埋怨旁人多事、损其清直。
而且日前宋璟还被宰相宇文融奏请担任尚书右丞相,抬举职位、实则夺权,使其不再执掌吏部。
这就使得宋璟在时局中势力更小,在武惠妃看来自然没有再去取悦其人的必要,毕竟宋璟可不像张说、即便去职还有许多党徒留在时局中占据势位。
“正因广平公业已失势,当下行事才正当时。若其仍在势位中,贸然举其子弟,难免要受讥讽是欲谋结权势。唯其无权可借,此举纯是嘉奖人才。”
张岱又耐心解释道:“广平公乃是在朝直臣榜样,其所得重于时,不在其用、而在其名。譬如魏征直谏、天下称之,至今赞誉不减,人以荐其后嗣为荣,欲借其直而已。寿王若得此识才荐才之名,于之亦是一善。
另协律郎缺员,朝中却迟迟无有新授,此亦权门各家皆有觊觎,欲为子弟夺据今年诸事之功。各家纷争,无人勇据,所以至今难定。姨母若为出手定之,亦能令人识此威。”
协律郎马利征早已秩满,但朝廷却迟迟没有安排新的人选接任其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下半年的协律郎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差。
无论是千秋节还是谒五陵,对于礼乐官员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履历,只要顺顺当当应付完这些事情,之后的赏赐加官都是免不了的。
协律郎正是低级官员能够与事的最重要的几个职位之一,张说早在开元十五年便已经在为孙子筹谋这一个美差了,如今事到临头了,觊觎此事的权贵二代们自然也就更多。
可以说只要担任了协律郎参与这一系列礼事,那接下来升官到五品的障碍基本上就不存在了,只要按部就班的进迁即可。而且在竞选尚书省郎官的时候,这也是一桩非常重要的履历。
武惠妃听到张岱的解释,这才明白意义所在,她旋即便微笑颔首道:“既是诸家所图,自然不能轻易舍之。我后宫妇人,当然不敢妄自干涉外朝大臣选举。但一个乐司八品,逢才荐之,谁又敢薄舌诘我?
我倒也无需旁人畏我敬我,但使众人知谁能悦我、我自擢之,这就够了。六郎此意甚好、甚好,你嘱那宋氏子得获新职后也无须来谢,须得用心协助寿王做好贺寿事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