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腾琴儿大惑不解,“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有何自私?”
“作为父亲,与自己的女儿相认自是天经地义,无甚自私。但作为腾族族长,我却不能置大义于不顾,弃正道于不闻,反而一意孤行地和一个异教魔头认亲。”
“这……”腾琴儿终于听懂腾三石的顾虑,不禁心生急迫,连连摇头,“族长,请恕琴儿无礼。我认为你刚刚所言,完全是一派荒谬。”
腾三石虎目一瞪,叱问道:“你说什么?”
“我……”在腾三石的威压下,腾琴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而后鼓足勇气,硬着头皮与腾三石据理力争,“族长,无论她是滕柔还是萧芷柔,无论她是腾族大小姐还是绝情谷主,无论她是嫉恶如仇还是冷酷无情,都改变不了她是您女儿的事实,也改变不了她是腾族女子的事实,难道不是吗?一味的遮掩和隐瞒,只会令大小姐的心一伤再伤,令族长的心一痛再痛。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不止我们知晓,洛天瑾和贤王府的人同样一清二楚,就算族长与大小姐今日不重逢,可有朝一日你们同样会父女相认。莫非族长想一辈子与大小姐划清界限?”
“作为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比任何事都重要。”腾三石眼神犹豫,喃喃自语,“至于相不相认,其实并不重要。”
“族长,您只看到大小姐今日是绝情谷主,是异教魔头。可您有没有想过,她为何沦落至此?为何会变成冷酷无情的萧芷柔?”腾琴儿义正言辞,咄咄逼问,“您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亏欠夫人和小姐,可您何时补偿过她们?您可知大小姐这些年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尝了多少辛酸?身为人父,只关心女儿是否活着,却不关心女儿活的好不好,非但对她经历的一切苦难不闻不问,反而鄙视她今日的身份,难道不是一种罪过吗?殊不知,大小姐变成绝情谷主,或许正是她能安然无恙地活到今天的唯一办法。若非如此,只凭族长口中的见善若惊、嫉恶如仇、心地善良、单纯质朴,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姑娘,在血雨腥风,豺狼遍地的险恶江湖中流浪,只怕早就死了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腾琴儿的一字一句,宛若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在腾三石的心底。
不知何时?坚如磐石的腾三石竟已老泪纵横,掩面而泣。
腾琴儿虽然言语冲动,或有不敬之词,但她初衷善良,绝无以下犯上之意。
“丫头,你身为腾族子弟,难道不怕萧芷柔为腾族带来骂名?”腾三石止住哽咽,语气复杂之极。
“比起亲近异教的骂名,我更害怕外人说我们腾族绝情寡义,冷血虚伪。”
“你……”
腾三石眉心一皱,眼中的怒意转瞬即逝,感慨道:“丫头,你今日字字如刀,让老夫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琴儿不敢!”腾琴儿惶恐叩拜。
“你没错,是老夫迂腐。”腾三石摆手道,“今夜,你不止纠正我的愚见,而且还令我看到希望。”
“希望?”
“不错,你让老夫看到腾族未来的希望!”
腾三石讳莫如深地哈哈一笑,不等一知半解的腾琴儿追问,他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丫头,舟车劳顿,身体可曾乏累?”
“琴儿精神奕奕,一点不累。”
“甚好!”腾三石缓缓起身,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不累,不如陪老夫去一个地方?”
见腾三石的精神焕然一新,腾琴儿稍作思量,登时面露欣喜之意,激动道:“族长是想去……”
“明知故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