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一站在人群当中,眼见到河东王被众星拱月般的追捧,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自然不敢上前质问河东王,只能频频目视侍立在少王席侧的杨居仁,示意杨居仁滚出来,到偏僻处问个究竟。
杨居仁自然察觉到杨执一那恶狠狠的眼神,但却不敢与之对视,更加不敢离开大王身侧。他情知这一次是把杨执一得罪狠了,也只能紧紧傍住少王。
见杨居仁对自己视而不见,杨执一心中更生积郁,索性退出帐幕,直往内厅而去。
可是杨执一刚刚行出前方的灵堂,转入中堂后方的庭院中,便见到他的夫人独孤氏正独自一人站在廊舍转角处、恶狠狠的盯着他。
眼见到夫人神情如此,杨执一心中不免一慌,强自镇定上前问道:“娘子怎么在……”
“夫郎要去哪里?”
独孤氏开口打断杨执一的话,语调颇有阴冷。
“我、我……前庭人声杂扰,我实在有些疲倦,只想小憩片刻。”
杨执一低下头,避开自家夫人那逼人视线。
“阿耶弃生,劳累夫郎伴妾在此弄礼多日,全我孝义。”
独孤氏闻言后语气略有缓和,上前抬手扶住杨执一臂肘,然后便引领他往后方廊舍行去,一直将杨执一引到一处偏僻无人的居室,并将其送入房间中,这才说道:“夫郎在此养神,妾不打扰了。”
杨执一看着自家夫人离开,又在房间中等候片刻,这才站起身来,上前拉开房门,却见自家夫人仍然默立在房门外,神情顿时一变:“我、我是、娘子你……”
“夫郎有什么需要?或要见什么人?”
独孤氏眼圈本就红肿,这会儿瞪大起来,原本雍容富态的脸庞都显得有些狰狞,她一步跨入房间中,两眼死死盯着杨执一,语调更有几分凄厉:“旧前秽事,妾本不愿多问。大夫之家,妻妾并置本来也是寻常,强违人愿,贻笑于外已经是不幸。今日庭门丧仪,夫郎还要纠缠旧事?又将妾置何地?”
见自家夫人直接挑明,杨执一也不再回避,怒声道:“正如娘子言,大夫妻妾寻常。那唐氏女私逃前约,已经让我为人所笑。不知何计魅惑少王,竟有胆量再入我眼前,此等羞辱,我、你、你要做什么?”
话还未讲完,杨执一脸色已是大变,因为看到自家夫人已经自怀中掏出一柄明晃晃短刃,吓得脸色惨淡,身躯摇晃退后数步。
独孤氏手持短刃,脸色更是悲痛欲绝:“此番羞辱,难道不是夫郎自取?家人逞恶,是卑贱走卒都做不出的丑事!河东大王于我父兄有恩,携孺子登第,更是具礼周全。妾在家不能匡正夫主,归阁不能恪尽孝义,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夫郎今日敢于此门厅之内作丝毫乱礼,则两人溅血!”
口中说着狠绝话语,独孤氏已经将短刃竖起,刺入手心,顿时便有血水滴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