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执一见状,更生心慌,忙不迭上前抓住自家夫人手腕,口中则低吼道:“你这妇人疯了!我受羞辱,难道你就风光?人家当面噱笑,我若强忍下来,还有什么面目再入人前!”
独孤氏闻言,更将短刃反手刺向杨执一:“妾是薄命,宁负杀夫之罪,不守丑恶之人!”
但她终究妇人力弱,又哪能角力胜过自家丈夫,杨执一反手一拧,劈手将妇人手中短刃夺过:“你这妇人才是凶恶!我敬丈人英灵,今日忍你一次,成全你的孝情。但错过今日,你再敢问我此事,别怪两家情义荡尽!”
说完后,杨执一将那短刃收起,大踏步离开此处院舍。他终究还是没敢在独孤氏家宅中大闹起来,但也实在不愿再留此地,索性侧门转出,让家人牵来坐骑打马往自家坊居返去。
回到尊贤坊后,杨执一也不回家,径直往杨居仁家门而去,却见杨居仁家门紧闭。
“补阙怎么归家了?”
街上自有杨氏族人行过,见杨执一马立杨居仁家门前,好奇发问后又解释道:“七公一家不在家里,都在东坊河东王第。不知何处交来好运,却把族众们耍了一通……”
族人唠唠叨叨将前日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杨执一听完后,心情更觉烦躁,也不回应族人们的盘问,直往兄长杨执柔家宅而去。
“相公在不在家?”
下马入门,杨执一便问匆匆迎上来的家人,得知兄长正在中堂待客,便气呼呼的直等中堂。
杨氏中堂里,杨执柔一身燕居时服,正与堂上二三宾客笑语闲话,见杨执一气急败坏素麻登堂,脸色顿时一沉:“门外衰尘能随便漫入礼堂?退出去,换衣再来!”
杨执一闻言一滞,待见堂上坐着的乃是肃政大夫李嗣真并南省几名高官,自知失礼,忙不迭告罪退出,待到换上常服,这才又返回中堂。
“旧前《万象》曲式,庄雅是有,言则堆陈,才气呆板,大不似少年灵趣之辞。倒是杂曲几支,清新活泼,是才趣雅作……”
杨执柔还在跟李嗣真等人闲聊,见杨执一又返回来,这才又发问道:“不在丈人门第助事,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要求助?国柱憾失,神皇陛下也颇心痛,加恩诸众,垂眷良多,你们这些助事的亲徒,也要缜密从容,不要让人见笑失礼。”
见到堂上几名宾客,杨执一纵有满腹牢骚也不敢说,只是闷声支吾应付过去。
杨执柔见状便也不再多问,转又与李嗣真等人闲论起来:“这位大王,可真是了不得了。高登麟台,本来颇惹物议,但妙笔频立,已经渐渐让人没有了置喙非议的余地。”
李嗣真闻言后也叹笑道:“齐梁旧法迷世日久,文学诸众各有强褪之作,但也都不敢夸洗尽前尘。河东王《洛阳女儿行》一篇,洒然于联绝之内,立意于诗篇之外,写尽繁美,却无矫饰,可谓是体格自然,近年少有之大作……”
杨执一本就对河东王满腹怨念,此刻听到兄长们闲论仍是此人,心情不免更加烦躁,但还是忍不住发问道:“什么《洛阳女儿行》?河东王年未弱冠,且从未入于馆学,缘亲幸攫,能当诸位如此盛论雅赏?”
杨执柔闻言后有些不悦,碍于宾客在场,只是指着杨执一叹息道:“与宪台等所论,正是你这类无知妄言!才志高低,若只是年限轻论,朝廷何必再设选士法?台省百司,各择老翁,难道就能政通人和?邪论!你呀,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