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就有传言说,等到司徒家打完了野人,司徒雷会自降国格,臣服大燕,成为大燕国境内的一个封臣,也就是诸侯。
其实,
说白了,
大燕这几年,在晋地打了那么多仗,打野人,打楚人,动用了海量钱粮民夫,近乎打空了国力,最终在晋东立起了平西侯府;
说白了,
就是补司徒雷当初坏掉的那个窟窿。
按照燕皇的设想,
司徒雷的司徒家,保持对大燕臣服,坐镇晋东,可帮大燕抵御来自雪原和楚人的威胁,而大燕,则能够从容集结兵马,南下攻乾!
只能说,
时也命也,
当初曾跟在老田身边,刚刚打赢了一场仗的郑侯爷,在得知雪海关被攻破时,也是觉得很难理解。
司徒雷一辈子逆袭精彩,唯有那一个污点,是无法抹去的;
甭管将责任推到叛逆,推到司徒毅司徒炯兄弟身上如何如何,你没守得住雪海关,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一定程度上,燕皇本该有多余的几年,以及多余的国力,可以安安生生地从容布置对付乾国这一大块肥肉,却硬生生地,被耽搁了。
这一耽搁,
就是天时天命天寿,不等人了。
“先皇一直和那位燕京的贵人保持着联系………”
郑侯爷一直在听着太后的诉说,
他没去想当然地认为,那位贵人,指的是燕皇。
怎么说呢,
司徒雷,哪怕是其最巅峰时期,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和燕皇平起平坐地讨价还价。
听着听着,
郑凡恍惚中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是燕京的人,
而是自己身边的一个人………瞎子。
因为平时,是瞎子帮自己处理信笺,处理下面的事宜,而瞎子在处理完之后,只会给自己做一个简短的汇报。
那位贵人,
其在燕皇身边的位置,就像是瞎子在自己身边一样。
“先皇临终前,曾亲笔给那位写过信,嘱咐托孤事宜。先皇驾崩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位贵人,再无书信过来。
一直到,
前几个月,
那位燕京贵人的书信,又来了。
哀家见过先皇每次都是亲笔给那位回信的,而那位的回信,想来也应该是亲笔写的。
这件事,
哀家知道,
赵文化曾常伴先皇左右,知道的,只会比哀家更多……”
王太后忽然停滞住了,
为什么先前赵文化,一直到被拖拽下去时,也没有提过这一茬。
正如她先前所说的,赵文化对这件事,知道的,只会比她这个后宫女人,更多。
但赵文化没说,
而王太后,从不会怀疑赵文化对王府的忠诚,他不说,是因为他认为,说了,反而会更加害了王府!
赵文化那个老太监不说,
孙有道也在昏厥前喊着让自己不要说,
但自己,
却已经说了,
一时间,
王太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一种后知后觉般的大恐怖,开始袭遍她的身心。
她记起来当年她夫君还在时,对她说过的一段话:
大争之世到来,曾经的草莽尘埃,会崛起出海,化身蛟龙;曾经的王侯将相,龙子龙孙,则可能被打落尘埃;
太后看着坐在那里的平西侯,
再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已经体会到了自己丈夫那段话的深意。
“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