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我也不喜欢糟蹋粮食,剩下的菜,明天还会下锅走一遭,配个其他什么菜式出来,或者咱俩下个面条,拿它们当浇头。
你明儿反正也走不了的。”
“走不了?”
“嗯,父皇会见你。”
“要见……陛下?”
“放心,父皇这人,对晚辈一向很好。”
除了,对自己的儿子们。
“我,我需要准备什么么?”
“好好睡一觉。”
……
翌日上午,姬成玦难得的缺了衙,没去户部,而是和阿飞再次坐上了马车,向后园而去。
到达后园后,
姬成玦和阿飞一起下了马车。
阿飞有些紧张,这不是装的,虽然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你让一个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少年郎忽然间要去见陛下了,不慌,是不可能的。
姬成玦其实心里也有些慌,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来后园了。
太子在这方面,做得比自己好,哪怕见不到父皇,也会隔三差五地过来请安。
但姬成玦不想这么做,
这时候了再假假惺惺地凑上去演戏,
玷污了老头子,
也恶心了自己。
大内守卫检查了身份,走了一道流程后,里头有两个红袍太监出来,领着姬成玦和阿飞进入。
后园,出自于乾人的手笔,乾人设计外加一票优秀的乾人工匠才在这儿修建了一座有着乾国江南风情的行宫。
打仗,乾人不行,但享乐,真的是不得不服。
不同的时节进后园,风景也是不同,就是这冬日,也不见丝毫萧索,反而给人一种更为精致的静谧。
阿飞一边走一边看,跟在姬成玦身后。
前面回廊处,魏忠河魏公公已经在候着了,他走上前,对姬成玦道;
“殿下可是许久未曾来过了。”
这是埋怨,但其实也是提醒。
姬成玦和宫中太监们的关系一直极好,按理说,这是大忌讳;
不管是外头的臣子还是皇子,私结内宫,本就是大罪。
可姬成玦却依旧这般干了,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把柄去让人抓。
因为他不会给宦官送金银,反而会蹭他们的饭吃,蹭他们的银子使。
当初,姬成玦被自家父皇拾掇得最厉害时,玉米面窝窝头实在是啃不动了,就每天一个大太监轮着来去打秋风。
曾经纵横大燕的商贾之首闵家,其家族子弟成年后,不是先从柜台上学做生意,而是去闵家旗下的酒楼去当一年的小二,考核通过后,才能开始从家族生意着手,无法通过的,继续做小二吧。
所以,闵家一直顺风顺水,家大业大的同时,也谨小慎微。
唯一的一次疏忽,大概就是将女儿嫁入王府时,老爷子太高兴了一些,也委实过于喜爱自己这掌上明珠了一些,所以嫁妆给得太过于丰厚了。
当然了,
也不能怪当初的闵家老爷子,他就算什么都不做,就算是伏低做小,就算是吃糠咽菜,就算是只穿麻衣不碰丝绸,摊上这么一位帝王,你还是跑不掉的。
当年门阀林立时,怎么可能全都是十恶不赦?
他们,也没地儿去说理去。
此时,面对魏公公的好意提醒,姬成玦摇摇头,道:
“户部里的事儿,忙啊。”
这里面,引申一下,其实是有怨怼之意的。
您打仗打舒服了,
建功立业,千古一帝,
然后您拍拍屁股搁后园里荣养了,
留下这烂摊子给我去收拾。
魏公公不再过多言语,而是对身边的阿飞行礼:
“奴才魏忠河,见过世子殿下。”
阿飞忙避开,却也没有像昨晚那般“受宠若惊”,或者和魏公公来个“对拜”。
到了这里了,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有一种魔力一般,可以让自己的所有小心思都熄灭。
因为,大燕的皇帝陛下,就在这儿。
九五至尊,
如果是泥胎塑像,被权臣当面玩一出指鹿为马,那真没什么好怕的;
但若是那位至尊,目光如炬,权术惊人,英明神武,那所带来的压力,就真的吓人了。
阿飞不敢在这里再自作聪明,他清楚,他不配的;
就是自己那从未见过的老子,在这里见到那位时,也得落后半步,做个弟弟。
“陛下刚醒,奴才领二位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