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上——”
陆景明捏紧了手心儿:“我只是有些意难平。”
她这才仰起头来,反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有什么可意难平的呢?他若是我亲哥哥,今天被知府大人定下死罪的,就一定是林月泉,章延礼和林舟两个,无论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可他不是我哥哥,是林蘅的哥哥,难道咱们指望人家处处先向着我?”
陆景明眉心一拢:“你不难过?”
他盯着她瞧,可她好像……
她面上淡淡的,好像是局外人一样的冷静。
难过吗?
温桃蹊细细的想来,好像真的没有。
如果是前世的她,大约是很难过的,毕竟她从无害人之心,林月泉却平白要这样子来害她。
但现在,不会了。
知道此事乃是林月泉的手笔之时,她也只是稍有震惊而已。
她惊诧于林月泉的背后,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他人在杭州,竟也能辖的住章延礼这样的人,人在杭州,出了事,竟还能请了歙州知府为他说项。
看来,从前不只是她,就连父兄,都是小看了林月泉的。
林月泉为复仇而来,如今看这情形,他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只身往歙州去,又一味的来招惹她。
陆景明似乎还在等她的回答,她抿唇,摇头,果然见他眯了眼,神情晦涩。
于是她又开口解释:“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景明倒一愣。
他突然又想起来,当初在歙州城中,他屡次示好,接近她的时候,每次她都避之不及,甚至对他多有嫌恶,那姑且可以说是,戒备心重。
可后来呢?
后来温长玄归家,他见他兄妹二人,把话说开,坦然承认,最初是为林月泉打探她的消息,才有那诸多行为。
他也算是足够坦荡了,以君子之交的做派,诚心实意的想跟她做朋友,又有泽川的情分在的,论理说来,小姑娘是讲道理的人,本不该还要防备他,嫌恶他的。
但其实那之后,情况也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善。
现在,突然听她一句,早知道林月泉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好像……明白了?
“你没见过他,从来就不认识他,怎么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陆景明大感困惑:“而且当初你拼了命的疏远我,见了我,就刺猬一样,恨不得扎死我,想叫我知难而退,别再接近你,也是因为林月泉?”
一半一半吧。
最初知道陆景明和林月泉是少时旧友,而林月泉到歙州城,陆景明也的确为他打点了不少,温桃蹊心中就已经很是戒备不安了。
她甚至怀疑,前世所谓的,温家出事时,只有陆景明奔走一二,打探消息,也不过是他为了自己名声,装样子做出来的而已,谁叫他在歙州数年,与大哥情同手足,那温家一朝大厦倾颓出了事,他难道冷眼旁观去?
且那时林月泉还是温家的女婿,是他儿时好友呢。
这也就是时间久了,她才慢慢不那么想罢了。
至于另一半的原因……她的确是抵触有人莫名其妙来对她好的。
他的歙州这些年,到他们家,那是常来常往的,他早知道大哥有她这么个妹妹,从前几年里,也没见他示好,也没见他格外看重她,那段时间,他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她不吭声,陆景明便以为他想对了,而后却又面色沉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早知道他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