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方才听人说的栈道修筑。先在崖壁上打凿出足够深的,斜向下的洞,插入石条或者木条,然后在循序渐进,一个个打过去。
为了安全和效率,同一个定位点上下两三米内可能要同时开凿,一旦凿好一个洞,就插入一根或者两根石条或者木条,同时还要进行加固,铺盖板,人站在这种地方与墙壁较劲,叮叮当当的响声里,还间或伴随着危险的叫喊。
“不是说前几个月就修好两丈了嘛,这要修到猴年马月去啊!”赵暄一看距离,有些无语。
此时栈道才往外延伸不到六米,用现在的说法,也就是两丈左右。
“前面修的那条栈道塌了,死了六个人。”李化羽叹了口气,“这是新找的地点,重新开凿。从下面跟上面一起修,下面也修了快两丈。”
“这真是拿命填啊!”赵暄望了望几乎九十度垂直的崖壁,头皮一阵发紧。
“幸好我们只要劳作五天,毕竟我们只带了五天的粮食。”赵暄自我安慰道。
“想得美。”李化羽打断他的幻想,“这五天的粮食给你来回路上吃的,另外的食物由驿站帮我们从家里运,鹿坎寨的军队也会补贴一部分,我们要在这做一个月!”
“啊,我真要死在这里了。”赵暄哀嚎出声。
……
死倒不会死,服城防役这种事的危险系数还是相对较低的,如果真是必死的事,那只会逼他们造反。
站在栈道上凿洞的,一般都是犯法的服刑者,他们的命更低贱,不过也得到了承诺,如果修好栈道,他们可以将功赎罪。
大部分的城防役者主要做的还是辅助工作,例如背石头,伐木,凿石条或者扛木棍之类的杂活。
真正专业的事,比如凿洞位置选址,打磨修理石条之类,都有专门的匠户来做。就连扛木头,背石头这种活,都有甲士来安排顺序和重量,这么明确的分工,反而让有心指点他们的李化羽有点小郁闷。
这点小郁闷,在繁重的杂活劳累中消失于无形。尽管每天只做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中午太阳大的时候,还会休息一个时辰,但全体力付出的劳作,还是让他们累的每天沾地就睡。
近一个月的劳作,也让所有幸存者们的外貌有了更大的改变。他们刚刚从燕山里走出时,只是衣服破烂,显得狼狈破落,外貌上还是白白净净的。
但现在,他们的脸膛黝黑,下巴颊上都留起了稀疏的胡子茬,头发也长了起来,不至于让人一看就以为是个和尚;原本娇嫩白皙的手脚转变为粗胳膊壮腿,粗糙的皮肤上闪着健康的光泽;手上起了血泡又被磨破,现在已经成了厚厚的老茧。
每每辛苦到傍晚休息时,在冲凉的山涧间,凉水洗刷脊背胸膛上的汗渍泥土时,背上肩上都能看见干重活留下的新旧疤痕。
春夏之交的雨季开始,山里雨水一阵一阵,还有一次打雷,将工地上的木料引燃,幸好有雨水落下,没酿成大的损失。但有一个在栈道上冒雨施工的服刑者被雷电击中,直接摔死在崖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