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知道自己这老叔可是永宁道上赫赫有名的悍匪,后来因为被仇家追杀,身负重伤倒在蔺家门口,是蔺家老太爷遇见救了他,于是他便在蔺家住了下来,并一直照顾他到现在。
蔺侠的名字,据说当年也是老叔建议的,老太爷对这个家仆非常信任,常常教导有事可以多请教蔺四。
蔺四也的确见多识广,常常能给出建议不说,往往还行之有效。如此亦师亦友的人物,蔺侠如何不对他敬重有加?
“老叔,这次驳了杨督的面子,我该如何补救?”
蔺侠知道如果不主动开口,蔺四可以在自己面前站一天也不会说话。
其实这次蔺侠遇到的问题还是胡羯入寇带来的后续影响。
由于他的狂放作派导致他在朝中并不是很得人缘,知交好友倒是不少,可却都暂时都还在清水衙门里熬资历,真正有成就的怕还是属他一人。所以这次朝廷的草原方略他愣是一点都不知情。
说完全不知也不准确,之前魏府台其实有跟他透露过,但那次透露的目的是希望蔺侠通过折扣廪生的贴补银钱,来供给他填不满的金钱**。
这如何使得?
蔺侠当然拒绝了。
“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为之。”这是蔺侠对魏府台说的原话。
当然也怪魏府台,当时并没有说清楚这是左相和杨牧一手策划的方略,若是说了,他就算再装魏晋狂士也绝不会把左相的话当耳旁风啊!
这次胡羯入寇,佯攻燕州,导致裴督在易县磨盘场大败而归,他第一时间上书朝廷述说裴督之难,其中更有说燕州府“横征暴敛”导致卫府给养不足,将士杀敌之心皆无等话语。这就是在明白的声援卫府了。
天可怜见,他蔺侠只是装魏晋之风,但却无“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勇气啊!他这封奏疏进了上京,很快就有友人派了家仆前来通报:左相大为光火,在通政司将这份奏疏直接丢进了炼炉里烧成灰烬。
后来战后封赏下来,蔺侠才豁然发现朝廷其实对燕山卫府极为不满,甚至已经准备撒眼中钉的地步了。而他蔺侠显然在这次博弈中站错了队!
起初他想向裴督靠拢,好抵挡魏府台不断想向他索要廪生银钱贴补的无理要求,所以才写了那封奏疏。但现在,他发现不但卫府没为他说一句好话不说,朝中也开始对他不满了---月前,他奏请调拨下一季度廪生钱粮的奏疏竟被通政司留下十四日之久,后来内阁批复两字“不准”。
为管辖范围内的学生拨发钱粮都被拒绝了,这放在往常就是“依常例照准”的常规公文啊!
此时蔺侠深知自己恶了朝中,特别是让左相恼火了,这对蔺侠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段时间来,办法他不是没想,比如积极向魏府台靠拢,又比如托知交去朝中疏通关系,甚至变卖了家中几处祖产用以此事。但魏府台钱照收,事却没下文,朝中那边更是连钱都给退回来了---还被钱庄和漕帮收了保管费。
其中委屈心酸简直让蔺侠羞愤欲死。
直到进了学府贡院,依旧没能缓过这个精神来,不得不开口询问自家老叔。
蔺四抬头看了蔺侠一眼,眼里满是疼爱和惋惜。
“少爷,其实这事说难也不难,关键看少爷能否过得了心里那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