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皇帝,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希望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阿史那璐回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宇文邕,并不行礼,在满朝文武或惧或怒的目光中,她一振身披的大氅,转身缓步下殿。
殿中针落可闻的沉寂。
砰的一声巨响,宇文邕把手中的龙胆木狠狠的拍在桌上,他指着满殿的文臣武将,声音颤抖道:“北虏,我大周亦不可平邪?”
说罢,他长叹一声,手按肋下宝剑,满面泪流。
众朝臣默然无语,紫袍老人却从绣墩上缓缓站起身形,他向着皇帝拜了一拜,低声道:“陛下,我只问一句,突厥人的这门亲事,您愿意答应么?”
“晋公,您是在与朕说笑。”宇文邕惨然一笑,他轻轻的摇头,轻声道:“北虏之女,安能为大周皇后?”
“陛下,您勿要担忧。”紫袍老人的言语毫无起伏,他缓缓说道:“三天之内,我会找一个权宜之法,送走这群突厥人。”
金亭馆驿。
清晨的馆驿中一片混乱,装束各异的突厥人众慌慌张张地往来,他们徒劳地推砸着各处的门,却浑然不知这些门早已被人从外面封死,一夜间招待北国贵客的金亭馆驿变成了囚牢,早起醒来的突厥使臣们在发觉异状后惊慌不已,他们大声呼叫着侍从询问外面的状况,有些人则合力爬上树干或墙头,伸着脖子看向馆驿外的情形。
原本寂静的街道上沙尘扬起,沉重的步伐和马蹄声愈渐入耳。大批全副武装的官兵从四面八方的街口涌现,他们手持砍刀或长枪,把突厥人居住的馆驿围堵的水泄不通。
“快!快!”马上的将军举佩刀在半空,大吼着指挥。
步入院中的阿史那璐一把抓住一个迎面跑来的突厥人,她攥住这人的手腕,低声喝问:“怎么回事?”
这人惊惶的看了阿史那璐一眼,目光却在下一刻定在阿史那璐身后的男人身上。这男人的凶悍让他不由自主的战栗,他结结巴巴的答道:“周……周人的军队来了。”
阿史那璐缓缓松开五指,这人一把撤出自己的手臂,匆匆逃窜。阿史那璐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她望向墙外凌乱的枯枝,低声对身后那人道:“阿木,他们是冲我来的。”
“姐姐,你别怕。”这个叫阿木的男人脸上浮现出兽性的笑容,他沙哑的说道:“他们有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
阿史那璐却轻轻的摇头,低缓的语气不容置疑,她说道:“我们不能暴露身份,我未说出手,即使周人杀死你我二人,也不许反抗一下。阿史那木,你明白了么?”
“是,姐姐。”阿史那木的声音低沉,他垂下头去,再不说一句话。
馆驿的大门轰然打开,数十名官兵扛着攻城巨木般的器械猛然撞进门内,无计其数的官兵紧随其后。他们潮水般涌入院中,迅速控制住了整个馆驿。
无处可逃的仆从和突厥使臣被官兵们用刀枪赶到后院,众官兵筑成人墙,把这些惊惶失措的人圈在正中央。砍刀立如木林,明晃晃的刀身反射着日光,压迫的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身着紫袍的老人带着黑塔般的武将从大门快步进入馆驿,两侧把守的官兵一齐向紫袍老人行礼。紫袍老人却根本不理会这些人,在身后武将的护持下,他迈开大步,匆匆赶向馆驿的后花园。
“宇文明,把昨日那突厥来使找出来。”紫袍老人微微扭头,低声对身后的将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