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陡然站起:“我明白了。”
她并非孤独一人,她的身后,是南官,也是南人,更是将来大势的走向和皇帝需要的方向。
这一战,从来就不是她和皇后之战,而是朝堂之争的延续。而最终,南北官员之争,也将决定大宋的江山走向。
晚上,赵恒如常在看着奏折,刘娥坐在一边相伴,但她却不再如往日一般,只是相伴而已。
虽然当日在赵恒争储之时,她不免涉及其中,也有所建议劝谏,但她也知道后宫不可干政,所以在赵恒继位之后,她也尽量避免干涉。毕竟在争储之时,不过是在赵恒低落时做些鼓励,也会针对诸王以及先帝的性子做些建议。但赵恒当了皇帝,却又不同。他每日朝堂之上,有无数朝臣建议,要处理万千国计民生,她一个后宫妇人,什么情况也不明了,只能是在赵恒与她细说以后,她认真听着,谨慎地说上几句罢了。
但如今心境又有不同,再看他伏案办公,心中也不免怜惜起来,见赵恒按着头,就叫他:“官家,你也歇歇罢,磨刀不误砍柴工,别累着了自己,反而误了事情。”
赵恒疲惫地打个哈欠:“如此多的奏折,怎能歇歇?”这边接了她递过来的灵芝汤喝了,叹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各地的奏折雪片一样飞来。南方涝北边旱,夏州又蠢蠢欲动,还有辽人也在生事。当初父皇让我不要只看见国内,还要看看周围,此刻才知父皇的深意啊。”
刘娥安慰赵恒:“饭一口一口吃,事一步一步来,若事事急躁,一登基便要天下太平,就欲速而不达了。”
赵恒失笑:“小娥越来越会劝人了。”又道:“实是事情太多,朕放不下啊。”
刘娥就道:“却是什么事情?”
赵恒见她有兴趣,也想着放松一下,就道:“你可知最近这一科状元临时改人的事?”
刘娥就知道,钱惟演说的那事,就道:“寇相公有他的道理,只是纵有道理,却也有伤公正,教南边士子若是知道了,岂不寒心。”
赵恒道:“说得很是,大宋立国数十年,朝堂宰相,还公然持地域偏见,难道南人竟不是大宋子民不成。”
刘娥见他恼了,忙岔开只说两边话:“臣子们有私心,这固然是人之常情,为君者当掌控两边的平衡,不让一方失控才是。”
赵恒不由点头:“你说得很是。只是朕也难啊,顺得哥情失嫂意。哪怕不偏不倚,也被人认为朕偏着南人。”
刘娥笑道:“我就想起三郎说的。田元均为三司使,常被各种请托包围,不敢应允,又不敢得罪人,跟您诉苦说自己日日赔笑,笑得面似靴皮。想来这苦楚,君臣出是同理。”
赵恒笑得拍案,倒将郁气一扫而光,道:“三司主管财政,既是他不能应允的,何以还要赔笑。可见是请托之人,把国库当成私库般随意了。”说到这里,又恼怒起来:“官职、库银、科场,都成了他们北官可任意指派的,眼中哪有天子。”
刘娥又劝:“可见官家任人得当,我听您说过,去年的开支就极大,到处都是用钱的时候,若三司的钱管不好,万一北边有什么兵事,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