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来看,谢曜这个次子学治国之道显然是有些晚了,跟着师傅们学了这么多年的经史子集,诗文写的花团锦簇,可治国上的见解着实是浅陋。
皇帝心下叹气,说道:“曜儿,治国之道,首在用人,所谓用人,自然要先识人,知道了臣子们的能力,把他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上,这便是识人之能。”
刚还在说潞原的事,这一下子就跳到了识人用人上,谢曜顿时明白了,父皇对自己方才的应答不满,他心下揣测着皇帝的想法,小心翼翼说道:“请父皇教诲。”
“须知群臣众说纷纭,凡事要有自己的决断,不可偏听偏信,更不能被臣下左右。”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自古以来,沽名钓誉之徒数不胜数,用人尤忌人云亦云。有些人空有才名而无实学,有些人只可实干而无应变之能。”
“所谓人才,不是一成不变的,能用时则用,不能用时则黜,万万不可意气用事。”
谢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续凝神听着父皇的教诲,全然没在意四更鼓响起。
紫禁城外的康宁伯府中,林紫苏正在后院的净房里清洗着身上的血腥之气。在庄子上混战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后背上挨了重重一击,光洁的后背上,一大片淤青看的人心疼。毕氏站在一旁,紧攥着双手轻声抽噎道,“天杀的贼寇,让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
上一世里即便贵为公侯家的嫡长女,林紫苏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洗浴,这时不但有两个婢女手忙脚乱的帮林紫苏洗浴,又有母亲在一旁站着,她心中有些拘束,不过也知道毕氏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尽量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娘,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嘛,你看我也没少一块儿肉。”
林紫苏故意将“娘”这一声拉的老长,颇有些撒娇的意味,毕氏顿时破涕为笑,埋怨道:“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我和老爷在城门口念了你们兄妹俩大半天,早知道你这样,我们就在家等着好了”
林紫苏娇声道:“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先出去歇着,等我洗了晦气,就出去孝敬您老。”
毕氏扶了扶头发,佯装嗔道:“你个死丫头,娘很老么?”
毕氏口中这样说着,还是移步走出了净房。林紫苏胡乱的清洗了身子,由着婢女绞干头发,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步入了父母所居的院子。
东稍间里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在,林远志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斜倚着椅背怔怔的出神,毕氏立在他的身旁抹着泪,小声安慰着,林问荆一身衣衫还未换,木然坐在林远志的下首。
林紫苏以为父亲还在为今天白天的事情魂不守舍,到林远志面前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女儿不孝,让父亲大人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