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生活沿着初中的轨迹继续前行,只是身边换了一张张印象里空白如新的面孔。球场、宿舍、教室、食堂四个点连接成一个不规矩的图形,我在图形里沿着四个点或奋力奔跑或漫步前行,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依旧写明信片、写信给我,只是不像初中时夹在课本里或放在课桌抽屉里,而是转移到了门卫室,我的水杯也不再是装满了水的。
满深,是我高中第一个认识的人,住同个宿舍,也是我高一一整个学期的同桌。我们坐在第二组的最后一张桌子,有事没事一起分享彼此喜欢吃的零食。第一次看见他时,他身穿黑色T恤,外面套一件球服,一条宽松的喇叭裤,裤腿最宽处,和我的腰围相差无几,脚上套一双五颜六色的板鞋,那时我忍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请求:哥,请教我跳街舞!他很潮,可一脸的青春痘让他苦恼不已。当他看见我从门卫室拿信出来时,总会说:“啧啧,神秘人又给你写信啦!”他喜欢班上一女生,女生长得很可爱,声音细若蚊吟,攒了一段时间的勇气去表白,无果后,仍像老牛耕田般孜孜不倦的追求。
满深初中学习成绩优异,但脾气又急又火爆,因一女生和隔壁班一男生闹了矛盾,具体原因不详。
唾沫横飞的几次口水战之后,或许是误解了书本上或老师嘴里的话:培养自己的动手能力。于是觉得,叨叨逼逼假牛B,敢说敢干真好汉,终于手底见真章。
手底见真章的后果便是与家长在办公室聆听教导主任深情并茂又毫不浮夸的演讲青春期注意事项与禁忌,还有就是升旗时教导主任通过那个洒满了口水的麦克风发出全校通报批评并严重警告,两人的名字响彻整个校园。
晟荣,外号“猪”,长相帅气,时尚。高一第一学期就有女生疯狂追求,疯狂程度就差在每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从队列整齐的队伍里越众而出,大步流星的走上升旗台,在教导主任呆滞的目光中抢过麦克风,单手叉腰,疯狂的大喊:“晟荣是我的,你们别动他,想动他,先从我的身体上跨过去。”霸气十足的说完后,将麦克风还给被雷的七窍生烟的教导主任,说:“我说完了,该你了。”而这女生还是班长,坐在晟荣的前面,经常转过身来和晟荣讨论数学问题,她热衷于此且乐此不疲。她毫不掩饰对晟荣的无限倾慕,同学都知道她在追求晟荣。
有时看到她帮晟荣装水的情形,我不禁想:她给我装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班长只是追晟荣的女生之一,满深告诉我,还有一个漂亮的女生也在追求晟荣,只不过她追晟荣的方式隐晦,鲜为人知。
此外,晟荣还有着很多‘很好的异性朋友’。
我和满深无下限的鄙视着犹如裤裆里都塞满了桃花的晟荣,仿佛他每走一步路,桃花就会从他的裤脚里掉下来,且掉之不尽,一步一个花印,更是回眸一笑步生花的贴切又生动的诠释。
满深在鄙视满面桃花的晟荣时,也顺带鄙视我:你鄙视个屁啊,三年来都有人给你写信,帮你装开水。摸着青春痘的他自言自语:月老啊,为何我没有?赐我一根红线,牵我一段姻缘吧!
我们几个都喜欢打篮球,每天下课在球场上肆意挥霍汗水,打完球坐在篮球架边看夕阳,不急不躁的去食堂吃剩饭剩菜,然后几个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宿舍的洗澡间,再火急火燎的跑去教室。课间在走廊上看美女,然后品头论足,或者在教室里高谈阔论,追逐打闹。
高一开始没多久,收到了其雪的来信,信的内容和我们平时聊天的内容差不多,我们各自写着彼此的生活。
本以为,我的高三生活也如高一高二一般,可事实上,却相差了太多太多。
我们按部就班的驶向高中的终点站,不用出早操、课间操了,教室的黑板旁写着:距离高考仅剩xxx天。老师反复强调高三的重要性,晚自习延长时间,一张张试卷、一本本复习资料铺天盖地的落在课桌上,不管你愿不愿意,不论你写不写的完。所谓的周末也只有星期天下午不用上课。一个礼拜一小考,两个礼拜一大考,课堂测试天天有。
高三那年的冬天非常冷,冷到骨子里。
冬天的寒风刮着宿舍和教室的玻璃,发出尖锐的声音。满深将自己裹得像个橄榄球依然冷得鼻子通红,鼻涕不断。早上起床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往往喜欢赖床几分钟。
我和满深在上第四节晚自习前经常去学校超市买辣的零食,我们吃的头冒汗,可手脚依然冰冷。我们看着彼此犹如刚洗过还没擦干净的脸,相互指着彼此捧腹大笑。
下晚自习,做了几组俯卧撑后,便以最快的速度脱掉衣服,跑向洗澡间。半桶冷水浇下去之后便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和晟荣高音尖叫版的《两只老虎》。往往躺进被窝时身子还在哆嗦着,上下牙齿有规律的触碰着,洗个澡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多么强悍的意志。
元旦节前一个礼拜,学校准备举办元旦晚会。班主任的意思是:你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能不参加就别参加了。可晟荣提议,他、满深和我一起报一个节目,问他报什么节目,他说唱歌,我和满深一起摇头,然后晟荣在我和满深耳边喋喋不休的说了几天后,不忍耳朵再受折磨的我和满深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