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心里也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沈芝英微微笑着平静说话的模样,反倒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往他心口戳。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雨水忽然大了些,打在伞面上噼啪乱响。
沈芝英
望着徐思博颓然的模样,她说“我曾经想过,或许在过去两年,我不是我,换成别的女郎,有着别样的处事风格,也不至于落得那般。”
徐思博惊讶地望过来,道“你第一次这样说。”
沈芝英笑笑。是啊,她有很多话都没有对徐思博说出来。她在骄傲和还债的矛盾中苦苦挣扎,最后越陷越深。如果她能像怀荔那样哭着撒娇,或者像俞嫣那样直接表达,也许不会一个人坠入深渊。
她是沈芝英,她用她的方式,一个人从深渊里爬出来。即使回头路有可能修得花满枝桠,可绝没有回头的道理。因为在她一个人横冲直撞闯出来的过程中,已经将曾经那段感情、那个人一同留在了过去。
“也愿郎君前途似锦,再觅良缘。”
沈芝英望着徐思博微微笑着转身,只留给徐思博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徐思博最近总是梦魇,每一个梦里都是两个人年少的时光。那时的她爱笑爱玩,会坐在树上朝他扔果子,会骂他书呆子,也会两个人不小心碰了手后忽地红了脸
梦到的都是过去的美好时光,可每一个梦的结尾,沈芝英都不见了。每一个梦的最后,总是他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所以那些被过往充斥的美梦都成了噩梦。
雨越下越大,徐思博脸上也遍布雨水。他脸上的那些雨水里,许是也掺杂了苦涩的泪。
从气愤到茫然,再到反思自责,又到听说她要嫁了,事到如今徐思博将别的情绪压下去,反倒剩下了担心。她不可能那么快喜欢上别人,她是不是因为他和沈家的打扰,才决定匆匆嫁了
他想劝她不要冲动,不要拿自己的人生赌气,可是他连劝说都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午后停了雨,沈芝英才从还未建好的马球场回家。她换下沾了雨水潮气的衣衫,坐在花厅里翻看账本时,陈鸣衣来了。
他将食盒放下,说是思品阁新出的点心。
沈芝英抬眸望向陈鸣衣,他眉眼间带着笑,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可是沈芝英还是隐约瞧出了他眼底掩藏的一抹探究。
今天早上徐思博来时,沈芝英有看见街头有好事的人张望。她倒是不觉得沈鸣衣会派人盯着她,不过她与陈鸣衣的婚事如今正是洛阳城的热议之事,好事之人在陈鸣衣面前通风报信太正常了。
沈芝英打开食盒,拿起一块莲心酥尝了一口,点头说味道不错。
陈鸣衣眼底的笑意明显深了深。
沈芝英问“最近翰林不忙吗”
陈鸣衣眼底的笑滞了滞,说“我给你送了东西,这就回去了。”
他连坐都没有坐,真的只是送了东西便要走。
沈芝英将手里那半块莲心酥放下,起身跟着陈鸣衣往外走。两个人一前一后迈出花厅,陈鸣衣回头看见沈芝英跟在他身后,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要送他,他赶忙说“不用送了。”
沈芝英轻颔首,却仍然要将人送到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