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纳霜、黄莲、三七、麝香这类药,你们运到了苏北,卖的价格多少,当本官不知道朝廷税赋高你是商人,想发财也是自然的事,可你也要体贴朝廷。当然,本官也不苛责你们,实在是这段时间,因为朝廷有钦差来到江南,最是痛恨官员贪污商人偷税漏税的人,你要求情,去找他磕头,如何”药商先还叩头称是,听到这里,又惊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噶礼。噶礼笑笑道“告诉你们会馆那些商人,咱们这里缺的是粮食,你们可以到山东、直隶贩些回来,本官必定不叫你们吃亏”
“大老爷开恩。”药商苦着脸说道“粮食本也是大生意,可是朝廷不知道怎么的,来了一个厉害官儿,从山东调粮食来苏北赈灾,江苏老爷们,也变了口风下力气打压粮价,我们屯的粮食卖不出去,被迫降价”
药商还在絮絮叨叨地求告着,噶礼已经不耐烦了,在江西江苏两省,在这南京地盘上,他就是新一代地头蛇,他是从来不改口的药材、粮食,赈灾的重要物资,他在雍亲王的要求上再严苛要求,逼迫商人们闹事,是他全盘计划中的两步棋,哪怕药商们把头磕出血来,他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们是按本官的旨意办,还是愿意领罪受罚,那是你们的事。来呀,把他们带出去。”说完,倒背双手,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杨问道连忙接住噶礼,笑着说道“部堂大人神机妙算,一石双鸟。这姜,还是老的辣呀。”
“哈哈哈,区区小事,我们也是为国为民嘛。还是说说你们的怎么接待雍亲王爷吧。”
“啊,好好好,下官听人说,四爷门下的戴铎,这些年来一直在闽浙两省和江南各地方做知府,那个邬思道,就是他当初举荐给四爷的人才之一。现在四爷留在苏北的李卫,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小流氓,哪知道真有几把刷子,如今八爷病重了,四爷出京,对太子爷都是大好事,对于大人来说,四爷出京,恐怕多有不利呀。”
坐在旁边的黄秉中,不等噶礼答话,便笑了起来“你未免将戴铎看得太重了。要说啊,这个人能写几篇屁文章,也懂得一点谋划。四爷派他到南边儿,无非是在南方按上一颗钉子,给我们添上一点心烦儿。不是我夸口,要想对付他,先只需对付一个人就行了。”
噶礼没料到,这个好色之徒竟然对四爷做事有几分看得准,便随口问道“哦,黄中丞,请说说看”
“焦映汉。”
“哦,黄中丞说得不错。焦映汉是江苏按察使,是戴铎的好友,这次雍亲王和张伯行能顺利实施决策,他出了很大力气。江苏巡抚于准、布政使宜思恭,下去了。按察使焦映汉,本来以为是安分的,没有想到啊,也有媚上的心思。”
“有啊。部堂,这些人啊,就洞里的老鼠,闻到味儿就钻出来。他以为,讨好了四爷就能爬上来,呸谁不知道,四爷从来不插手官员升迁事情他更要人可恨的地方在于,他讨好四爷,四爷知道他这次下力气了,如果他出事,必然出面护着。部堂大人,您要小心这个人啊。”
杨问道听了这话,心中不禁一动,这个家伙太可怕了可是斜眼一瞧噶礼,却见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这时,只听黄秉中又说“部堂大人,闽浙两省的事情,请您不要担心。我们都安排好了。我这次来,就是代表闽浙两省百姓,和您商议有关于接待雍亲王一事的章程,我们呀,不求有功,但求无错,可别想着在雍亲王手里用什么花胡哨,我们要用阳谋应对雍亲王”
驿馆里头,四爷端坐小院子,一边逗弄驿馆老头养的大花猫儿,一边听着跑马赶来的药材商人们的哭诉,听完后,微微一笑问道“药材税赋高了,你们就加价运送过程中瞒着数量偷税漏税,爷也理解。不都说,千里当官为了发财千里奔波运送药材,也是为了发财嘛。”
“钦差大人,钦差大人,可不敢当这话儿。”商人们只管磕头,头也不敢抬起来。听声音很是年轻,这么年轻做到钦差,知道一定是关系背景硬的,心里更是害怕。“钦差大人,大老爷们当官是为国为民。我们运送药材,也只是赚养家银子,药材救命,我们合理涨价,可只涨价一点点,万万不敢发国难财”
“哎”四爷举着一个树枝抖着大胖猫儿,胖猫儿撒娇地“喵喵”叫唤,着急地要够树枝上头的线团儿,软软的叫声听得四爷一颗心都化了。
“想发财的心思好,不用避讳。爷南下,不也是想着,要江南父老乡亲都发财”四爷抱着胖猫儿揉着猫脖子心情大好。猫儿幸福地打着小葫芦,一脸享受地窝在他膝盖上,四爷便给它揉揉肚皮“不管谁要你们和爷哭求的,爷告诉你们一句,爷不是钦差。救灾是因为人命关天,事急从权。”
“你们呀,就是一群炮灰。但是你们也不可怜。”胤禵踱着八字步晃过来,嫌弃地瞅一眼丑丑的农家大花猫儿,对这几个商人更是不假辞色。“利欲熏心被江西巡抚查到了,被当成礼物送到两江总督,又被赶到这里来,一而再地被人利用,还蠢而不自知活该”
哪知道几个商人听了,嚎啕大哭“大老爷们,大老爷们,我们只是小商人,不被人利用还能怎么办啊。我们只想要回来被扣押的药材啊,至少给我们一个本钱啊,大老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