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养成的脾性最是难更改,他只好把她带出来,想看看,只两个人,隐在人潮里,他不是皇帝也不是太上皇,她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他们只是一对儿寻常的夫妻,她能不能更快意些。
秋天的时候,相思在一个叫云河的镇子。
入了夜,街上也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镇子西边有处大宅子,修得繁复精致,门匾上题写着祝府俩字儿。
里头住着的,是对年轻富有的外地夫妇。
那男主人据说姓李,女主人才姓祝。
镇上的人都觉得,怕是哪家的富家千金,养了个小白脸。
他们在这儿住了好几个月了,她家那个郎君,长得模样是挺好,就是脾气不大好,尤其谁多看他娘子一眼,他那眉毛就要拧起来。
看起来很是凶神恶煞了。
他话又多,手又欠,每次旁人见了,他不是对着他娘子喋喋不休,就是一会儿扯下袖子,一会儿揪下头发。
那小娘子大概被他折磨得没脾气了,起初还严厉地吼他的名字,后来都干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活像个聋了的,自顾自做自个儿的事,都不带理他的。
他也没皮没脸的,还是寸步不离追着他家娘子。
他瞧着也通身的贵气,不像那穷小子小白脸。
大家私下里都猜,这八成是哪家富商不成器的儿子,却偏生走了狗屎运娶了个门第更高的官贵家小姐,瞧着俩人恐怕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一会儿觉得那郎君剃头担子一头热,一会儿又可怜那小娘子年纪轻轻嫁了个纨绔,也不知心里该多苦闷。
不过那郎君倒是十分有钱,每次去哪个店里坐坐,都是一整个包下来。
就说这云仙楼,那娘子每次去都能多吃几口饭,喜欢那里的果酿,那郎君就把酒楼整个包下来了半个月。
一整个酒楼的伙计无所事事,每日就等着他和那小娘子来差遣。
闲着就琢磨这对儿年轻夫妇。
突然,那小娘子骑马打门前跑过,她今日竟是独自出门的,身边没了郎君,也没侍从。
这还是第一次见那小娘子这么激动,跑得太快,快到他们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绕过两条街,相思看到药堂的门开着,一阵风似地刮了进去,呼哧大喘气,扶着台案急切道“我家郎君好像是被蛇咬了,胳膊上,两个血牙洞印子,我怎么都叫不醒他,烦请大夫跟我去看看吧”她连说带比划,看起来紧张害怕极了。
镇上来了对儿有钱夫妇,谁不知道。
都说那小娘子对夫君并不大在意的。
这看来八成是误会。
大夫看这么个看这么个柔弱小娘子急得脸煞白,忙提了药箱请她带路。
徐衍人在外头办差,今日听夏也不在府上,除了宫中带来的一些侍卫,其余都当地人。
他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妥,可想着太上皇陪着太后,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听说娘娘飞奔出门都吓坏了,从京城到这里,已经是快到最南边了,他们预计下个月就返程回京了。
不会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事吧
他和听夏都不太近前伺候,太上皇和太后玩得高兴了,也不大喜欢旁人跟在后头,觉得扫兴,但他还是为自己的失职的感到懊悔。
他听闻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回府,相思已经回来了,领着太夫去了寝房。
太上皇安静地平躺着,浑身泛红,意识迷乱,看起来很是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