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铁道上狂奔,追赶我错过的火车。我听到火车的轰鸣声,我感到铁轨的震动,我大汗淋漓,汗水像瀑布一般倾泻下来,辣的眼睛巨疼无比,睁不开来。我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再往前看,迎面突然驶来一辆火车,我就要被撞上了,啊!
我大叫了一声,从沙发上惊醒,原来是梦,虚惊一场。我擦了擦头上的汗,觉得自己很幸运,接着继续躺下去,第一次觉得睡觉这么舒服。
“连生,该起来了!”
我又惊得坐起来,谁在叫我,难道还是梦?沙发前的晨曦中,有人满嘴的泡沫在刷牙。接着,他转身踢了一脚旁边沙发上的蜷缩着的一个人,“晓峰,你还睡吗!昨晚喝得太多了!”
晓峰,我记起来了。我揉了揉眼睛,趁着微微的光亮,看看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一个黑色茶几,我们睡觉的环形沙发快要围满这个房间,一个很大的电视,比我们石门镇家里的电视大一倍。好像没有其他什么东西了。至少我没有看见。
我全记起来了,昨天真是难忘的一天。
生平第一次坐火车,火车里全是人,我上错了车厢。我找到票上的座位号,上面坐着其他人,我跟他理论,差点吵起来。乘务员过来调解,找我要票查看。此时揣在我兜里的票根不翼而飞了,他们叫来了乘警。我拼命跟乘警解释,他不听,说:要么下车,要么补票。但我不幸地发现,我的钱也丢了。不过,我只是丢了一边口袋的钱。我早就听人讲过,火车上小偷特别多,所以上车之前,我把一千块钱分在两个口袋。乘警带我去补票,我听见那个位子上坐着的西装革履的男士说:“这样的小骗子多了去了,还装什么票丢了”!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以前在石门镇我只被骂过流氓,刚出来竟然得到这么清新脱俗的称呼。补完票后,我挤在三人座位的最里面,旁边的妇人抱着孩子,两只脚乱踢,我蜷缩着躲开,等一会儿困得想睡觉,这小屁孩又毫无防备地大哭起来,几经折腾之后,我竟奇迹般地睡着了。
列车员大喊省城到站时我还在呼呼大睡,妇人与孩子早已不见,座位周围换了一拨人。我拎着背包疯狂跑出去,到了车站,人山人海。我顿时心慌,不知从哪走,不知往哪去。我本来准备一下车就找一个工地做工,因为听说工地上搬砖,一天能有好几十呢,不过现在完全迷了方向。周围全是人,我来回打转,心急如焚。
“小伙子去哪?”一个身材很好穿得很时尚的青年人拍了我的肩膀,看样子比我大几岁。
我没有防备地告诉他:“去工地。”
“找人吗?”
“不是啊,我来打工的”。
“打工?”青年像见到过世的外婆般惊讶,“这么年轻去什么工地,浪费青春!”
青春。这个词听起来好陌生,尽管我才十七岁。
“可是我不知道去哪。”我说。
“ktv,”青年得意的神情,“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