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四郎人也勤快,得空就会帮乡里们的忙,前年水磨坊招晚上帮忙卸货的零工,为了多赚些钱,两人除了种地,还到轮流去水磨坊打工。二娘除了照顾家事也勤勤恳恳的养蚕织布,几年下来,家里很是攒了些余钱。
长嫂如母,二娘被游商说动,想着四郎马上就要说亲,到时候聘礼送金饰也体面,鬼使神差的将家里这些年攒下的钱全拿了出来,一口气买了三件金首饰,打算自己留一件,另外两件给四郎下聘用。
昨天三郎和四郎忙到半夜才回家,二娘没来及把东西拿出来,今天中午三郎和四郎回来吃饭,二娘才开心地捧出了那几件金饰。
三郎有些惊讶,拿过东西看了看,笃定的说是假的,二娘便跟他吵了起来,两人开始翻旧账,从那些首饰的真假一直吵到三郎前年买错草药,二娘一气之下投了井。
叶九思摆弄着手上没打开的玉扇,有些不解,“听起来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怎么就能把人气得投了井呢”
吴鸣耸了耸肩,“小事不能小看,满地的芝麻绿豆,也是能摔死人的。”
小世子
“几位走南闯北,见过识广,能帮我们看看这东西的真假吗”四郎听说他们几个是从洛阳来的商贩,便用帕子兜了那几件引起兄嫂争吵的祸源,想求个明白。
帕子里放着三样东西,透雕卷花蛾纹梳,喜鹊衔枝嵌珍珠宝石花树钗,竹节镯。乍看确实挺漂亮的,但对叶九思这种自小养在金玉之中的人来说,扫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小世子啧了声,眉心微皱,“假的,鍮石做的。”
鍮石,也就是后世的黄铜,粗看起来的确类似黄金,但光泽度和细腻感依旧无法与黄金相比,而且分量也远远轻于黄金。
“这个珍珠和宝石更假。”顾念摇了摇头,那个宝石,明显就是染色的琉璃。
四郎落寞地垂下了脑袋,“这么说,阿嫂果然是被那个游商骗了。”
围在旁边的许多村妇闻言也跟着大惊失色,昨天从游商那边买了金银首饰的,可不止二娘一人。
众人纷纷跑回家去取自己买的东西,想请顾念他们帮忙确认一下。
村民们散开之后,顾念等人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小院,吴鸣一转头,就发现柴房的屋檐下挂着几根削尖的竹管,尖利的模样极似暗器。
“这是什么”吴鸣好奇的开口。
“耘爪zhǎo,水田里除草用的。”四郎解释道。
顾念等人都没下过田,自然也没见过此物,便饶有兴致地请四郎演示了下使用方法。交谈之间,赫然发现四郎年纪虽轻,对种田的各种事项却颇有心得,说起稻麦复种的经验也头头是道。
叶九思不禁有些奇怪,“看你的年纪不过二十来岁,怎么感觉比老农户们的经验还多”
“其实这些我也都是听阿兄说的。”四郎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一笑。
顾念再细追问才知道,小时候三郎带着四郎吃百家饭,他们那时候年纪小,赚不了什么钱,为了报答大家,就帮着大家力所能及的做些农活。
每个农户们劳作耕田的习惯都不一样,甚至用农具的方法都会有所区别,为了配合各家,三郎每次都会认真的跟着对方学习。他不爱说话,却喜欢琢磨,那些农户们长年累月养成的耕作习惯里,也藏着他们种田的经验,三郎悉心对比,一来二去,便集合百家之长,总结出了一套最有效率的耕作办法。
三郎也曾经试着把办法教给村里的其它农户,但他是大家看着长大的,甚至种田也是人家手把手教的,所以即便他们家的收成比别人家好些,稻子长得大些,大家也只会认为可能是新开田地的肥力足,对他口中所谓的新方法并不感兴趣,只有四郎老老实实的跟着他学。
顾念听得眼睛发亮,与年深对视了一眼,三郎这种肯下心思认真研究的劲头,正是他想找的那种人,不禁动了想把这两兄弟带回理工学院研究农学的心思。
取东西的村妇们陆续回来,捧回了一堆首饰。
顾念和叶九思边看边摇头,都不用细看,根本没有一件真货。
“纯金的质地很软,像这么细的花丝,一扯就会变形,即便到这么厚,用指甲也很容易就能刮出痕迹。”顾念熟练的从年深腰间翻出钱袋,摸了块金铤出来,对比着给众人解释。
村妇们面如死灰,完了,她们辛辛苦苦攒的那些钱,都被昨天那个家伙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