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神仙豆腐,就是用臭黄荆的叶子所制。
小时候盛氏最爱食它,夏日清热消暑,生津解渴,最适宜不过。
这不,一旁的方婆子笑道“娘子已经许久不曾用过了。”
盛氏做了个手势,方婆子把食盒取下去。
现下还没到六月,气候并非热得受不了,盛氏拿着方婆子的蒲扇给自家甥女打扇,说道“晚些时候就回去,莫要在府里逗留。”
薛华兰小心翼翼试探问“表哥可回府了”
盛氏拿蒲扇敲了她一下,她“哎哟”一声,忙捂住头。
盛氏没好气道“就知道你惦记着这茬,我今儿把话给你挑明了,寿王府容不下苏暮,同样也容不下你,明白吗”
薛华兰没有吭声。
盛氏继续道“你莫要以为我把苏暮嫁出府去了,你就有机可乘,倘若你敢坏了文嘉与寿王府的这桩亲事,哪怕你是我亲甥女,我照样翻脸不认人。”
薛华兰撇嘴道“我可没这般大的本事。”
盛氏“李三娘容不下苏暮,她同样也容不下你。
“人家虽然是庶女,好歹过继到了正房,便是名正言顺的嫡次女。
“往后寿王再上奏请封,讨个郡主的封号下来,便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岂有你这丫头蹦跶的份儿”
薛华兰心里虽然不痛快,面上却未表露出来。
盛氏苦口婆心道“莫要再把心思耗费到文嘉身上了,他不是你的良人,明白吗”
薛华兰怕惹恼她,乖巧应是。
怕她在府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下午晚些时候盛氏亲自差人把她送回府才作罢。
傍晚顾清玄主仆下值归来。
夕阳西下,残存的余晖在天边映出晚霞。
顾清玄歪着头看落日,阵阵微风扫来,吹动衣衫一角飘动。他似想起了什么,张嘴正要说话,扭头见身后的许诸,不由得愣了愣。
原来不是她啊。
收起突如其来的思绪,他沉默着往前,视线时不时瞥向天空,那里有一朵云彩,很像一只兔子。
他记得元宵那天晚上她讨了一只兔子花灯,也不知它还在不在。
回到永微园,顾清玄像平常那般用饭,沐浴梳洗,去书房小坐。
这些日他都是这般重复循环,处处都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保持着以往的作息,叫人窥探不出丝毫异常。
他也以为这样就能把生活恢复到以前,恢复到没有去过常州的以前。
独自坐在书房里,沉默地望着外头已经黑下来的天色,顾清玄拿着书籍,神情麻木,整个人机械又沉郁。
他高估了自己。
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自控力,起初觉得不过就是个女人,走了就走了。
他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的不习惯。
按理来说从他去雍州之始,她就已经不再身边了,他应该很快就习惯她没在身边的日子才对。
可是恰恰相反。
正是因为太久没见到她,反而身边处处都是她。
越是抑制不要去想那个女人,就越是控制不住。
他觉得他大概是疯了。
身边没有人教他怎么学会忘记,也没有人教他怎么才能从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毕竟他曾经真情实意,满心欢喜,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女人。
如今她却嫁人了。
她明明就在京城,他明明随时都能见到她,却不能去看她。
只因她是他人妇,别的男人的妻子。
他现在想的是别人的妻子。
这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顾清玄狼狈地收回视线,落到书籍上,却怎么都看不进去了。他只觉得书上那些鬼画符看得他头大如斗,烦闷至极。
不耐烦把它扔到一边,他坐在书案前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