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幼时曾见叔慈公弯弓讨贼。”
他突然说道。
荀彧有些惊讶,抬眼看向兄长,见他并无玩笑之色。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叔父熟通经学,所学涉猎甚广,然身体虚弱,先前去了趟汉滨回来便折腾着病了一场,实在很难让人将他与弯弓讨贼这种词联系到一起。
荀谌回忆起了那会的事,当时他还小,荀彧更是不记事的年纪,他顽皮偷偷跟着大人出去,正巧车队碰上一小股贼寇,人人惊慌。
随后他那叔父从车中走出,带着仆从杀贼,自己更是弯弓射下好几个贼寇,提起腰间佩剑就是砍,生生把那贼寇吓破了胆,匆匆离去。
他惊呆了,感觉叔父光风霁月的形象好像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随后他被荀靖笑吟吟的逮着,回家后他好生挨了顿打。
“大人曾言,叔慈公颇通武艺,弓马娴熟,剑术高超。”
荀谌老实说道,这些都是后来荀绲告诉他的,只是后来他鲜少看到荀靖动武,可惜了叔父一身才学武艺最终仍是隐居半生。
荀彧眉头一挑,荀绲素来言行谨慎,这般评价已是非常推崇看好才会说的,也就是荀靖可能是真的很能打。
“习武强身健体,晏弟若是想学当是好事。”
他温和说道。
荀谌打了个哈欠,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般懒洋洋道:“就他那小身板别一箭把自己射出去就行。”
荀彧无奈摇头。
荀晏花了三天时间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其实大多时间都在研究构造与画图纸上,制作反而简易,他本就人小,手短腿短力气小,用不着什么好材料。
凡为弓,各因其君之躬志虑血气。纵是给他一把好弓,他也用不了,合适的就是最好的,简陋点也无事,功能齐全就行。
他快乐的拎着自己的小弓箭去找荀靖交作业。
正准备午睡的荀靖揪了一把胡须,倒腾了半天发觉好像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来,抬眼看看自家儿子的小身板,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直盯着人看,脸颊上的婴儿肥被养了出来,少见的面色有些红润,显得气色不错。
他没有忍住,抬手捏住了荀晏的脸颊肉,手感和想象的一样,软乎乎滑溜溜,弹性十足。
“唔大人表捏鹅”
荀晏不满的企图脱离魔掌,发出挣扎的小奶音。
荀靖轻咳两声,借着宽袖掩去了面上的笑意,突然心底玩心大起,放下袖子后装出了一副忧愁的样子。
荀晏又一次踩进了坑里,紧张兮兮问道:“大人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
荀靖抚须一叹,慢悠悠说道:“我是叹自身年迈,恐教导不了狸奴太久。”
话落,他悄悄观察荀晏的神色,小朋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懵懵问道:“大人如何年迈了”
“我已近天命之年,如何不年迈”
年近五十,好像确实是年纪不小了,但荀晏平日里却很少有这种感觉。
他家大人行走坐卧自有一番风度,无有蹒跚,且因着心性豁达,平日修养有度,加之久病未经风霜,反而看上去极为年轻,与荀爽叔父站在一块,旁人指不定以为荀爽叔父才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