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轻抬指尖堵住了宫尚角的嘴“我怀昭儿的时候,觉得很幸福,未曾觉得苦。”
“那我呢”
上官浅双瞳剪水,浮光掠影的眼眸中里面荡着宫尚角的身影“与你相伴的每一日,我亦觉得此生无憾。”
宫远徵回到寝居时,其实我还没完全睡过去,他不在我身边,我总是睡不太安稳。
我听见他的脚步靠近,停在了床榻边,许久再未发出动静。
我闭着眼抬起手,露出月白寝衣“阿徵快来,我等你好久了。”
我知道他会握住我。
他的手带着整夜的肃冷之气,冻得我有些瑟缩,他俯身亲吻我的眉心“我去沐浴,你先睡。”
我闹腾“不洗了不洗了,先来陪我睡觉。”
他无奈脱去外衫,躺在了我刚刚挪走的外侧,我上前拥着他尚有些寒意的身躯“给你暖床好久啦,我给你捂捂你就暖和啦。”
我闭着眼,怕看见宫远徵眼中的泪,怕看见了和他一起掉泪,如此便真的睡不了了。
我紧贴着他,把手放在他的心口,轻轻拍着,让他感受我的温度,让我感觉他强健的心跳“阿徵,我很健康,非常健康。我们的结局已然改写,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所以,别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陪着你。”
我的孕期过得很是舒意,除了头三个月我有些心闷恶心,略改了些吃食习惯。到第四个月上,我就好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能吃能睡,百无禁忌。
宫紫商每次见我,都说我气色甚好,嫩得可以掐出水来,反观宫远徵却显得憔悴许多。
我悄摸告诉宫紫商,宫远徵大抵是得了荆医官说的产前焦虑。
没错,我生产,他焦虑。
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孕期每个月份的月头和月尾,等我沉沉睡下后,宫远徵都会去其他几宫一个个敲门把几个哥哥姐姐搜罗到一起,聚在湖心亭中听取经验,奋笔疾书。
他对着刚被他从寝居内薅出来的宫紫商他们振振有词“荆医官说了,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要多听听你们实际经历一遭的人,有什么实践方面的经验传授于我。”
每每这时候,宫紫商撑着眼皮,都无气力对着这个最小的弟弟翻白眼,只伸手一指“你来又是为何你夫人也怀了”
被指到的宫尚角正襟危坐,略有尴尬“我也来多听一听,当初浅浅生产我不在身边,日后若再有子嗣造化,也能用得上,尽力全个遗憾罢了。”
宫紫商撇嘴,阴阳怪气重复着宫尚角的话“尽力全个遗憾罢了”
宫子羽揉揉眉头,好笑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催促到“快点说,说完我要回去陪阿云接着睡了。”
斗星低垂,月流烟渚,湖心亭烛火连绵,恰似人间盛景。
宫门至高之位的几个主人们一个在手脚并用地解说,一个在身侧或点头或补充,另两位好似学堂读书般,不断执笔书写着什么。
约莫吵闹一个时辰后,湖心亭内便又悄然静默下来,独赏着浮翠流丹,四时好景。
我怀孕第五个月份时,江南洛氏听闻我有喜,飞书祝贺时着人特地送来一匹雪狼幼崽,说天赋灵性,俱在普通小宠之上,说是只当给我就个伴。
宫远徵不屑“就个伴我夫人有我,何须旁人或旁狼”
这幼崽不过两个月大,浑身银白,爪心粉嫩,两只狼眼像是浸在深蓝湖水中一般,我看着很是喜爱,每日拿羊奶和肉糜喂养,再辅以宫远徵的灵药,它从此便日日伏在我榻前,与我同进同出。
幼崽与我一般,能吃能睡,长得很快,不过才几月大小,伸展开来便有十岁幼童那么长,每日跟在我身后陪我散步打盹,过得好不惬意。
到第六个月份时,已然快要入秋,那日荆医官给我把脉,看着我比寻常六月要大上许多的胎肚,细细搭了许久,才扬头定声说“是双生胎。”
那晚我又高兴得有些睡不着,以至于宫远徵起身时,我即时便察觉到了身旁一空。
我披衣出门,朗月当空,才觉露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