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无穷无尽的欲,与春雨般缠绵的妄。
然而,浪潮翻涌间,痛苦的回忆依次出现在梵楼的眼前。
他时而想起沈玉霏厌恶自己时,不耐的神情,时而想起在秘境第一层,自己亲手将残剑送入了假的沈玉霏的脖颈。
梵楼越来越不清醒。
他想要亲近沈玉霏,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嘶吼着他不配。
他愤愤地循声望去,继而惊恐地发现,说不配的,正是他自己。
是啊,他这样的废物,怎么配得到宗主的垂怜呢
梵楼猛地抬手,对着头捶下去。
沈玉霏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梵楼将额角砸出一块乌青。
“孟鸣之”疼痛让梵楼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他咬着唇,将孟鸣之在幻境中的身份死死地记在了心里,“不是他孟鸣之该死”
沈玉霏正伸手抚摸梵楼额角的乌青,心中又气又急,但也不可避免地被那恨意缠绵的“该死”取悦,手指顿了顿,最后滑进了梵楼的发梢。
“对,他该死”沈玉霏柔软的指腹滑到梵楼的后颈处,触碰到纵横交错的伤疤时,动作一僵。
他看不见那些伤疤,光凭触觉,就能想象到伤得有多重了。
沈玉霏的心不可抑制得一紧。
他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不喜梵楼身上有伤。
哪怕是为了保护他受伤,他也不喜欢。
而后颈被制,梵楼免不了僵住。
那是他藏匿骨刀的伤口,也是他唯一隐瞒了宗主的秘密。
他是个人人喊打的妖修。
但宗主的手指仿佛带着火星,转瞬点燃了梵楼最后的理智。
梵楼想,若是比拟蛇身,自己的后颈必是堪比七寸的存在。
他恨不能将宗主的手攥在掌心里,又想开口恳求宗主再多摸一会儿,万般矛盾汇聚在心中,最后全成了一滴又一滴顺着脸颊滚落的汗珠。
“宗主”
梵楼忍无可忍,一口咬在沈玉霏如白雪般无暇的颈侧,尖牙刚欲用力,就悲鸣着抿住了唇。
梵楼盯着自己牙齿磕出来的红印,羞愧得双眼通红。
“嘘。”沈玉霏却没有在意颈侧的疼痛。他伸手在头上摸了摸空无一物。
醒骨真人真正的回忆崩塌,他在幻境中多出的狐耳自然也随之消失了。
沈玉霏收回手,安抚性地揉了揉梵楼的头,又顺势按了按耳根,最后在梵楼舒服的吸气声中,起身走到了洞房门前。
他照旧幻化做女修打扮,打开了洞房的门
无数殷切的目光汇聚过来。
站在洞房前的裴惊秋最先闻到了暗香。
沈玉霏喜服半解,像一朵含羞待放的牡丹,花叶凌乱,花苞半敞。
他随意扯了扯耷拉在肩头的衣衫,将垂落到面颊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懒洋洋地抬起眼帘“何事”
裴惊秋微红了脸,扭头低咳“无事”
她话音未落,就被孟鸣之粗鲁地推开。
孟鸣之的面
色十分难看,一如打翻了五色盘。
毕竟,在孟鸣之的眼里,沈玉霏近乎等于他的“禁脔”,哪怕前世因掌门阻拦,二人并未真正地成为道侣,他依旧无法接受,沈玉霏与旁的男人亲近。
孟鸣之赤红了一双眼睛,握着剑的手兀地攥紧,不住地往洞房内瞥“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
沈玉霏轻笑一声“孟道友,你在说什么呢”
他纤细的手指勾着衣衫,轻轻遮住肩膀“这可是在幻境里,我若不入洞房,岂不是要引得流星落下,害死所有人吗”
沈玉霏也同裴惊秋一般,拿孟鸣之说过的话,反驳了过去。
他说完,诧异地眨了眨眼“孟道友,你这是”
孟鸣之察觉到沈玉霏的视线落在自己生出蛇鳞的那半张脸上,连忙用手捂住脸颊,后退了半步“幻境是幻境”
沈玉霏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你”孟鸣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沈玉霏的头顶应该有狐耳才对,“你的耳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