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暗红色的身影在桃林中飞奔。
“快一点再快一点”
梵楼抱着沈玉霏,眼尾漆黑的蛇鳞没入鬓角,额心也出现了倒生的蛇纹。
他化身妖修,将一身残存的灵力运用到了极致。
忽然,梵楼的身形猛地一顿,继而斜斜地侧过身。
铮
一柄雪色的长剑裹挟着血光,“刷”得一声钉在桃树上。
剑刃穿透的空气,刚好是梵楼方才站着的位置。
梵楼搂着沈玉霏,喘着粗气倒退了几步,继而再次飞奔起来。
那柄插在桃树上的长剑“嗡嗡”作响,很快就重新将剑尖对准了梵楼的背心,化为电芒,疯狂地追了上来。
被梵楼搂在怀里的沈玉霏,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却能感受到凛冽的杀意。
他揪着梵楼的衣襟,面色几经变幻,最后也不管梵楼能不能听见,虚弱道“凡凡间”
梵楼脚步微顿,继而眼中金光大盛。
生出重瞳的妖修浑身气势暴涨,硬是拼着被长剑割破后心的下场,生生挣脱了灵力的锁定。
追杀他们的,皆是大能。
进入醒骨真人秘境的修士,皆是各宗门内的佼佼者。
他们死于孟鸣之的忽然发难,几十盏魂灯齐齐熄灭。
秘境再凶险,这么多修士同时陨落,必定是遭人暗算。
梵楼还没从宗主身负重伤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各派长老与掌门的法器就已经逼近了桃林。
法器锁定了血泊中唯二还活着的人。
同样身负重伤的梵楼当机立断,抱着沈玉霏疯狂逃窜。
沈玉霏虽看不见周身逼近的法器,却很快猜到了自己与梵楼即将面对的一切怎么会猜不到呢
几十名名门正派的弟子同时陨落,唯一逃走的孟鸣之四肢尽数化为白骨。
孟鸣之不会承认那些弟子都死在自己的手里。
毕竟,被吸干的修士中,也有玉清门的弟子。
孟鸣之必定会将一切都推在合欢宗的头上。
沈玉霏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合欢宗,但他身为合欢宗的宗主,不能让宗门背负不该背负的黑锅,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想要解释并非易事。
沈玉霏献祭识,让长安钟敲响了下,如今耗尽一身灵力,几乎成了一个废人。
神器是他的保命之计,也是他逼不得已下,才会使用的底牌。
想当初,沈玉霏将合欢宗的宗主之位从玉娇娇的手里夺过来,也不过献祭了一识,玉娇娇就因神识碎裂而亡。
那时,他足足修养了一年,才重回巅峰。
现如今,献祭了识
沈玉霏猛地咬紧牙关,残破的身躯里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甘与无力。
长安钟强归强,可他到底不是当年的大妖白矖
,肉身无法承受神器,只有通过“自残”的方式,才能催动神器进行攻击。
可伤成这样,他如何立足
且不说,未来一段时间,等着他与梵楼的是各宗各派,无穷无尽的追杀;就连合欢宗内,觊觎宗主宝座的人,也不知凡几
不他还有梵楼。
愿意为他去死的梵楼。
沈玉霏的五指收拢得更紧了。
全神贯注逃跑的梵楼逼不得已,分神将头低了下来。
沈玉霏却不言不语,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花瓣般柔软的薄唇紧抿。
梵楼微怔,继而心神剧震“宗主,你的眼睛”
沈玉霏听不见梵楼在说什么,揪着对方衣襟的手攀上滚动的喉结,面上很快划过一道隐隐的难堪他自是摸不出梵楼说了什么,但心中盘旋而起的无力却让他无比地憋闷。
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地训斥梵楼,如今如今
沈玉霏恨恨道“不过是有损伤罢了。怎么,你要造反吗”
他明知道梵楼是最不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心性使然,仍然怒气冲冲地戾呵“你若敢背叛我,我我一定会叫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