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码头,“钱雍隆,你也配穿这身衣服?用它来包裹你那贪婪、怯懦、只顾自己享乐的蛆虫灵魂?简直是玷污了这九五之尊的象征!”
钱雍隆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什么,却被宇文恪冰冷的目光彻底冻住。
宇文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威严与彻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钱雍隆残存的自尊上:“为了一己私欲,为一碗心血来潮的羹汤,你竟能罔顾满城军民死活,榨干海州最后一口粮食!你的‘大燕’?你的‘臣民’?在你眼中不过是予取予求的血肉资粮!如此倒行逆施,丧尽天良,还敢妄称天命?”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沉默的无敌舰队与卸甲跪伏的水师官兵,再指向远处残破的海州城:
“看看!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江山!被你亲手推进了火坑!若非孟帅深明大义,力挽狂澜,这满城生灵,这支曾无敌于天下的水师,都要为你这不值一文的‘皇帝梦’陪葬!你,就是这千古罪人!万死难赎其咎!”
钱雍隆被这一番诛心之语彻底击垮,面无人色,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宇文恪眼中再无半分温度,如同看一滩令人作呕的污泥:
“押下去!打入囚车!锁链加身!即刻启程,押赴大都,请陛下圣裁!”
他顿了顿,声音凛冽如冰,“让他好好看看,他‘治下’的万里河山!让他好好想想,他欠下的累累血债!”
甲士轰然应诺,如同拖拽死狗般将彻底崩溃的钱雍隆架起,沉重的镣铐哗啦作响,将他粗暴地塞进一辆特制的、四面透风的狭小囚车之中。
宇文恪不再看那囚车一眼,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污了眼睛。他再次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回孟北鸣身上时,那冰冷与鄙夷已然消散,恢复了之前的肃穆与诚恳。
远处海面上,“靖海”号的桅杆顶端,一面崭新的大乾玄底金鳞龙旗,正在海风中猎猎展开,迎风招展。
……
孟北鸣携孟家老小抵达津门港时,这座北方第一大港早已被山呼海啸的人潮淹没。
码头上千帆林立,桅杆如森,却远不及岸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壮观景象。空气中交织着海水的咸腥、桐油的清香、远方归来的海风气息,以及一种滚烫的、名为历史的悸动——津门百姓几乎倾城而出,只为亲眼目睹宇文恪大将军凯旋之师及那个注定将被铭记的时刻。
余乐早已安排妥当,皇帝宇文顺吉引至港区视野最佳的一处观礼高台。
这里位置优越,能将整个港区、入港水道,以及最重要的皇家观礼区尽收眼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