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
“这次华夷之辨,是太常寺卿钱公发起的。”
“为父也是太常寺的官员,改日当面问他。”
“想来钱牧斋不会任意妄为,把冒家都定为夷人!”
说着,他像是为了说服儿子,也是为了说服自己,又道:
“咱们现在用的汉姓汉俗,还数代与汉人联姻。”
“按朝廷三代华人归化为汉人的规矩,都能被认定为汉人。”
“谁敢违背朝廷法度,为父就告到御前去!”
越说越有信心,认定自己是汉人。
想他堂堂进士,怎么会成为夷人?
冒辟疆初时还有些安心,认为进士不可能被当作夷人。
但是想到一个人后,却忧心忡忡道:
“前任太学祭酒马之骐,也是进士出身啊!”
“但是朝堂上面,仍旧有人参他‘非我族类’。”
“这要是咱们在朝堂上和人起冲突,说不定就会被同样参一本。”
“今后在朝堂上,难道要缩着尾巴做人?”
冒起宗听到这个人名,顿时也沉默了。
因为参马之骐非我族类的,就是东林党人。
他本人虽然没有加入东林党,却和东林党颇为亲近。儿子冒辟疆在思想上更是完全的东林党人,和很多东林党后起之秀搅在一起。
想到以前东林党参人的理由能用到自己头上,顿时就有种荒谬之感:
『难道这就是报应?』
『害人者终将害己?』
信奉佛教的他,感觉这一切都有因果。如果不是自己这样的人支持,东林党又如何这般兴盛,排斥一切异端?
现在,他只能吐气长叹,等待命运的裁决。
如果不能把身份确定,以后他们冒家,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次日,太常寺中,冒起宗专门堵住钱谦益,询问他自己身份的问题。
冒家是镇南王脱欢之后很多人都知道,这在现在并不是一个敏感问题——
不像国初的时候,冒家蛰伏五世,方才考进士当官。
钱谦益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冒起宗身份的问题。如今冒起宗主动询问,这才关注起来。
眼见冒起宗忐忑不安、颇有些担惊受怕,他急忙安抚道:
“冒家归化数百年,早已成为汉人。”
“冒兄不必不安,这身份不因为你祖上的身份有异。”
“最多说你有蒙古血统而已,如同恭顺侯吴汝胤。”
说着,他向冒起宗详细介绍了吴汝胤身份的认定。如今恭顺侯家族,都被认定为有蒙古血统的汉人。
还有清平伯、南宁伯、伏羌伯等等,同样被认定为汉人——
皇帝就是再强调华夷之辨,也不会把这些效忠大明数百年的贵族推出去。
这些人都按华人归化三代即为汉人的规定,全部被认定为汉人。
冒起宗听到这里,方才长出一口气,觉得不会再被人攻击“非我族类”。
不过想到儿子冒辟疆在翻译学堂学外语,他又询问钱谦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