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汉狗就能大块吃肉!”
“咱们就只能像条野狗一样,舔他们啃剩的骨头!”
“喝这洗锅水都不如的玩意儿!”
“就是!这哪是汤?这分明是尿!”
“是汉军泼过来的尿!羞辱咱们!”
“当兵吃粮,卖命打仗,连口肉腥都见不着!这仗还打个屁!”
怨气如同干柴,瞬间被点燃。
愤怒的士卒开始砸毁熬汤的大锅,推倒营帐。
聚众喧哗,怒吼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场针对粮秣不公的营啸,眼看就要爆发……
江南大营的军心,在这寒冬与屈辱的双重煎熬下,已濒临崩溃的边缘。
骚乱很快如同野火般开始蔓延。
被饥饿、寒冷和屈辱逼至极限的士卒们,砸毁了熬煮“骨汤”的大锅,推倒了营栅。
怒吼与咒骂声汇聚成一片,眼看就要酿成大规模营啸。
“反了!都反了!”
闻讯疾驰而来的孙韶,望着眼前混乱的景象,又惊又怒。
他银甲白袍,此刻却因愤恨而面容扭曲。
新败之余,军心本就不稳。
若再纵容此等哗变,毋须汉军来攻,自家营盘便要顷刻瓦解!
“亲卫营!”
孙韶猛地抽出佩剑,寒光直指骚动的人群。
声音冰冷彻骨,不带一丝情感。
“弹压乱军!!”
“敢有抗命不遵、聚众喧哗者,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得令!”
如狼似虎的亲卫士兵早已严阵以待,闻令立刻结阵冲入乱军之中。
刀光闪处,血光迸溅!
几个冲在最前面、叫嚷得最凶的士卒瞬间被砍翻在地。
血腥的镇压瞬间震慑住了失控的人群。
骚动迅速平息,剩下的士卒惊恐地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和持刀逼来的亲卫,纷纷后退。
眼中原有的愤怒化为了恐惧与更深的怨怼。
孙韶持剑立于血泊之中,厉声道:
“再有惑乱军心、聚众闹事者,犹如此例!”
“各部将官,严束本部,再有差池,军法连坐!”
在铁血手段的高压下,营寨暂时恢复了秩序。
但那股压抑的绝望与怨恨,却如同地火,在每一个士卒心中无声燃烧。
经此一闹,孙韶也彻底清醒过来。
他望着江面上依旧零星漂来的森森白骨,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
“陈元龙!好毒辣的攻心之计!”
“以区区弃骨,乱我三军!”
他即刻下令:
“传令!自即日起,严禁再打捞江北漂来之物!”
“更不许以之熬汤!!”
“违令者,斩!”
然而,堵不如疏。
禁止了这自欺欺人的“骨汤”,士卒们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虚弱却是实打实的。
军医再次呈报,伤寒之症有增无减。
孙韶无计可施,只得将最后希望寄托于后方。
他亲笔书写奏章,言辞恳切甚至带了几分哀恳。
详细陈述前线将士饥寒交迫、疫病蔓延的困境。
恳请吴王孙权务必拨发一批肉食劳军,以维系军心,稳固江防。
使者怀揣奏章,星夜兼程,飞奔建业。
吴王宫中,
孙权看着案头堆积如雪花般飞来的前线告急文书,尤其是孙韶那封字字泣血的奏章。
不禁面露忧色,对身旁的吕壹叹道:
“前线将士,竟已困苦至此了吗?”
“连肉食都如此短缺……”
吕壹闻言,却微微一笑,从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