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托戈拉已如一头闻到不安气息的雄狼,半步不退地站定。她一声短促口哨,奥吉布瓦战士们立刻散开,如散猎的狼群一般敏捷、低伏而悄然。铁矛前指,斧头高举,脚步踩得极轻,却又有节奏地在草地上滑出一圈“沙沙”细响,那是利爪摩擦草根的声响,是风暴来临前的肃杀。他们围出的阵势宛如一张悄悄张开的网,一旦落下,将无处可逃。托戈拉的眼睛如燃烧的炭火,锁定远处的易洛魁人,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威慑力。战士们身着战袍,胸前挂着护符,铁矛是李漓引入的创新,锋利无比,在阳光下反射寒光。
蓓赫纳兹已经悄然抽出腰间弯刀,波斯弯刀身在阳光下一闪如电,刀尖微抬,像在挑衅,又似在发出警告。她咧了咧嘴角,语气冷得像沾着雪的铁皮:“如果他们真是来闹事的,我不介意给他们留下点记性——割耳朵还是削膝盖,你来挑。”蓓赫纳兹站在那里,像一尊沙漠女神,风沙的痕迹在她身上永不褪色。
而托戈拉,始终站在比达班身侧半步之遥,双眼却盯着远处那群不动如雕像的易洛魁人。托戈拉缓缓张口,声音低沉如临战前的鼓点:“别急,还没动静。”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每一个站在兽皮袋旁的陌生人,沉声补了一句,“等主人的信号——但记住,一旦他们动手,这次我们就彻底灭了他们。”托戈拉的话语如铁锤敲击,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战士们闻言,握紧武器,呼吸渐趋一致,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军队。
那一刻,草原边的风突然静了,连草叶都像屏住了呼吸。一场暴风是否会就此爆发,没人知道。但每个人都知道,箭矢不发,并不代表弓弦没有拉满。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张力,仿佛一根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远处的鸟儿彻底安静了,只剩湖水的浪花,在远处低吟。
那位年轻的易洛魁女人在人群中望见李漓的身影时,眼神猛地一亮,像在荒原上走失数年的孩子忽然看见了自家父亲的剪影——还是那种刚刚打赢仗、顺便带了盐巴和猎物回来的父亲。她的脸上蛇纹图腾从额际蜿蜒至颧骨,如活物般蜿蜒,象征着智慧与神秘。她的皮肤铜红,头发编成细辫,饰以羽毛和贝壳,散发着草药的香气。
易洛魁女人毫不犹豫地大步向前,一路走得坚定又仓促,甚至踢翻了一只倒伏的兽皮袋,里头滚出几块亮晶晶的贝壳与铜片还有南瓜、玉米、黑豆,但她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些物品散落在草地上,贝壳在阳光下闪烁,玉米粒金黄诱人,黑豆如黑珍珠般滚落,象征着部落的丰收与诚意。阿瓦拉举起双手,掌心朝外,十指张开,高高地晾在空中——那是北方部族通用的和平手势,仿佛在用全身都喊着:“别打!我们真的是来送礼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清晰而恳切,用她能说的最整齐的奥吉布瓦语喊道:“神……即使我们曾经冒犯了您,但是我们知罪了!请神原谅我们!”她的腔调不准、词语用法古怪,有些像把神灵与英雄混为一谈的虔信者,又像一位突然闯入圣殿的异邦朝圣者。但那眼神,却真挚得没有丝毫玩笑的余地,像能灼穿人的心。她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带着一丝颤动,却充满力量,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呼唤。
易洛魁女人身后的族人也不约而同地双手抱胸,齐刷刷地点头,神情虔敬得像在看一位活着的预言——或者说偶像见面会的vip通道刚被打开,眼神都在发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激动落泪了。他们中,有老人拄着杖,脸上皱纹如大地裂纹;有年轻人握紧斧头,却低垂眼神;有妇女抱着孩子,眼神中满是希望。
李漓微微一抬手,示意托戈拉与蓓赫纳兹等人放下武器,轻声说道:“都别动,没我命令,不许放箭。”他的声音如山泉般平静,却带着权威。战士们闻言,缓缓收起武器,但眼神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