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算一个,他曾是鲍信的部下,与其嫡系无异。
荀氏叔侄算两个。
典韦、郭嘉、戏志才若在,亦必有其一席之地。
而他程昱……恰好也跻身其中。
想到此,程昱闭上眼,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如果此时丞相胜败无论,安然归朝,他也必会被调回许都,以供要职。
可现在……
程昱又想到许都诸多变故。
丞相之子曹丕终觊觎神器,行篡汉自立之举。
乃被大汉皇帝高台自戕,生生将禅让之礼变成了一场令曹氏蒙羞的闹剧。
荀彧也假死携诏,脱离了曹丕,竟成为刘备的丞相。
可我程昱呢?
我该何去何从?
程昱心中感慨:若曹公尚在,自有曹公定夺乾坤,他只需依令而行便是。
可如今曹公已然远去……
他望着帐外沉沉夜色,默然良久,终是握紧了拳。
曹公在天有灵,此刻必也盼着我护他大业绵长不辍,护他子嗣平安周全吧。
念及此,程昱眉目微醺,暗暗咬牙。
“有我程昱在此,你关羽纵天下无敌,亦休得踏入宛城一步!”
……
许都,王城。
在曹丕以武力慑服四方、以厚利安抚人心的双重举措之下,许都动荡已久的局势终于渐趋安稳。
朝堂之上,百官按序列班,于新帝驾前肃立,依旧商议着军国要务。
只是在他们眼中,或许谁登临九五之尊本无分别,唯有家族门楣的兴衰荣辱,才是心头最重的盘算。
小皇帝战战兢兢,不发一言。
完全就像一个摆设。
曹丕端坐于曹操旧日御座之上,发号施令间威仪自生,行使着真正皇帝的职权。
“江东骤起刀兵,已遣一万精锐奔袭合淝;关羽更亲率三万大军,兵锋直指宛城。两处告急,诸位以为,当优先驰援何处?”
曹丕端坐堂上,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凝重。
众臣闻言纷纷进言,或引经据典分析战局,或陈说两地战略轻重。议事声此起彼伏,最终多数人认为宛城乃中原屏障,一旦有失则许都震动,力主先固宛城之防。
这与曹丕心中盘算不谋而合,他微微颔首,正要拍板定夺,却忽然想起什么,转而望向御座上的小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小皇帝刘康端坐龙椅,听得满朝文武议论纷纷,只觉那些粮草调度、城防部署之事如同天书。他攥紧了袖中的小手,依着临行前侍臣所教的话,怯生生却又故作镇定地朗声道:“军国大事,朕年幼不明,一切全凭魏王主张!”
曹丕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沉声道:
“既如此,便依众卿之议,即刻调兵驰援宛城!”
朝事既定,曹丕仍不得闲,亲于朝堂理政忙碌。
他要让许都官员们看看,孤有亲理万机的实干,能力胜幼帝多矣。
自夜幕降临,方得回府。
一路行来,心中兀自盘算:究竟需何等战功,方能让孤安然登临大位?
此际之时,于外须持宽厚仁恕之态,方能收拢人心。
归至府邸,恰遇仆役运夜草饲良驹。
他便轻驭车驾而入,诸侍从欲行礼问安,曹丕忙慈柔摆手,低言:“夜色已深,勿扰旁人安歇。”
于是径入己屋,推门而入,却见震惊一幕。</p>